仍旧会生出一种在劫逃难的绝望感来。
山中仙民们怕是更加苦不堪言。
青玄忧心小殿下那孱弱之体,难以抵抗这旷世威压,不由向他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却见小山君面容一如往昔的病态苍白,一双琉璃色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远方山谷,到底是体内流淌着的是父帝的后裔血脉。
纵然有魅魔一族的血脉稀释,可是面临这妖神显出本相的恐怖威压之下,她似乎也未有太大的反应。
正如她们的君皇娘娘一般。
乱风拂雪,庞大的妖气沉浮于昆仑之境。
青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强行压下心口的窒意,看着那道巨大磅礴的妖躯身影,语气说不出的沉重:
“这妖神早在三十万年前就被娘娘诛去了身躯与妖血,妖骨之中种下三百九十九颗打妖钉,身躯、五脏、血肉尽数被消融成烬。
可是在朝夕之间,他竟然能够隔着千山万水与界之封印,将黄金海之灵纳为己用,再如此短暂的时间里重聚五府血肉,塑出身躯。”
打妖钉,只对妖族有用,不论是妖仙还是恶妖,对于此物皆畏惧如虎,有着超越自然法则的压制禁锢之力。
一颗打妖钉,甚至能够悄无声息地弑杀一名妖族大君,在未施以处理的打妖钉面前,以着青玄轻水二女如今的境界修为,怕是都不敢随意触碰。
而这妖神身上,足足种下了三百九十九颗打妖钉,一旦他试图挣脱那封印,汲取去汲取这天地灵力以及黄金海里的怨力,这三百九十九颗打妖钉便会化成三千魂链,将他心生的血肉一寸寸刮离分剥下来。
轻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纵然那将臣之子身上怀有血羽河,使得妖神有觊觎之心,却也不至于让他癫狂失智到如此不顾一切的程度吧?
他化身成珈兰洞,沉眠于十万大山之中已有三十万年,他今日一朝化出本相,怕是将这苟且三十万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力量尽数化为身躯血肉,纵然威能通天,撼动乾坤玄黄,可是要不了多久,他重塑的不净血肉都会为那锁链寸寸刮剔归无。”
纵然血羽河哪怕是对于妖神而言,都至关重要,但为此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
而且堂堂一代妖神,又怎会如此沉不住性子?
要知晓这不是三年,也不是三百年,而是整整三十万年,昆仑净墟并非长久安稳,亦是常有变故,能够让妖神殊死一搏而重获自由的机会不是没有。
可是在这三十万年来,他始终沉睡不语,未曾有过半分躁动。
而如今不过是将那将臣之子投入他腹中三个月而已,竟是引得他本相都显露了出来?!
实在匪夷所思。
君皇娘娘看着这天地间一片乱象,敛去了眼底清淡的笑意,她的眼眸中似有光景浮动,映照着乱拂的风雪,唇角勾起,眼底却是半分笑意也无。
娘娘微不可闻地轻嗤了一声:
“是啊,为了区区血羽河,竟能拼命至此,妖神,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嗓音喃喃,又似为此震天动地的荒唐一幕感到索然无味。
……
……
百里安周身冰寒,浑身上下的血液宛若都要在这极度绝寒的恐怖低温下冻结成冰。
在那错乱的一瞬间里,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暴烈的鸣动之音。
那是妖神传来的腹鸣之声。
他整个人被他从腹部深处吐了出来,后背之间还连接着千万银丝,被妖神咬在了森森如冰川巨山却不失锋锐的獠牙之间。
妖神半边身子已经离开了那道深渊巨口,头颅高高耸入云端之中,比那群山还要高绝,百里安勉强睁开眼睛。
四周乱拂凌厉如刀的寒风吹得眼球刺痛无比,他艰难地扭过头颅,头顶之上是浓浓厚云遮盖着的亿万星辰。
以及那亿万星辰之中三颗硕大宛若成背阴面的黑色炎阳,而那极寒的温度,竟是从那三颗太阳之中散发出来的。
十万群山无一道山能够达到妖神身躯这如此高度的,唯有百里安右侧那座沐浴着金色神辉的无根之山,超越着万物法则的力量悬浮于宙宇之中。
山中伫立着一座央央神殿,金瓦碧砖渡着银白浮光寒霜,圣然且庄严。
那座山,名为昆仑。
那间神殿,名曰东天。
百里安转回目光,视线正对上妖神那双幽蓝色的巨大深瞳,他被咬在它的獠牙之中,巨大的牙锋擦过他的侧腰,将他牢牢卡死。
侧腰间传来一阵阵的钝痛感,冰冷是湿濡感漫晕开来,将那处獠牙染得鲜红一片。
百里安艰难地转了转脖子,看着那双巨大深瞳失笑道:“阁下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就不怕昆仑神主再一次将你镇压?”
妖神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寒声冷笑道:“若我此刻将你嚼碎了吃下,昆仑她可没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