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所以能够看见这么些个人偶,那是因为吾想让你看见这些,这是吾施舍于你的躯壳容器,失去灵魂的产物。”
“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百里安笑了笑:“那还真是多些邪神大人的慷慨大义了。”
真祖邪神声音冷漠地不断回荡起,直接侵入百里安的脑海意识之中:
“既然你不顾人间的生死安危,甘愿在此为一个女人沉沦堕落,吾便如你所愿。”
百里安嗓音里的笑声又大了些:“邪神大人,你不觉得你的话有些太多了吗?”
他神态轻松随意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起深邃的目光看向那些涌动的荆棘。
“真祖邪神的欲望是直接且残忍的,可你此刻却在展示着你的城府,话里话外都在威逼利诱着我离开这里。”
“我去了外界未必能够阻止你吞噬人间,可我在这里,一定能够造成你的阻碍。”
百里安神情平静,黑漆的瞳子里却像是有浪涛在暴雨海面之上危险翻涌:
“以我的力量我无法阻止你的临世,你大可以尽情的吞噬人间的一切生灵事物,而我……此刻的目标很准确,唯她一人而已。”
不管是真祖邪神有意无意的同他拉扯周旋,百里安觉得自己这么久了,既然还能够安然的立在这里,那便意味着,事实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
真祖邪神给人造成的真实性伤害并不高,更恐怖的是精神伤害。
而它若想给这个世间造成强大的实质性伤害,前提必然是得占据一个强大的肉身躯壳,方可借取其强大的力量。
尽管九十九看起来已经祭献了自己的一切,包括灵魂,可果然以她的城府,不可能一点后手都毫无保留。
真祖邪神吸收了她的灵魂,却并未在它理想的时间里占据夺舍九十九的身体。
甚至真祖邪神还隐隐忌惮百里安靠近九十九,甚至不惜动用自己的邪神操控灵魂的力量,在这片空间之中复制出成万上的九十九来阻止他的靠近。
似是察觉到了百里安的思维,四周荆棘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一柄柄锋利的剑簇如丛林密集地生长出来。
百里安深吸一口气,取下腰间那一壶月光酒,仰头灌入腹中。
酒液化为高浓度的灵气游走于身体内的四肢百骸,储存了满满一壶之多的月光酒尽数灌入腹中,就好比直接吞下了整整一道灵脉。
其灵力之汹涌磅礴,若非百里安如今已有了合神境修为,灵力节点的坚固力与储存性都远胜从前。
不然这一口猛灌下去,换做以往,即便是尸魔之躯,怕是也承受不起这汹涌的灵力灌溉,直接爆体重伤。
在咽下最后一口月光酒的,百里安苍白的面容瞬间涨红,清秀的脸庞暴起根根狰狞的青筋,自他体内的七道灵力节点,开始散发出纯白明亮的光辉。
节点开始化为七道巨大的灵流漩涡,其中散发出潮汐涨伏的声音。
肩头被刺穿的伤口很快已经得到有效的止血,可对于百里你而言,灵力终究非治愈性的鲜血之力。
他双掌消磨的血肉依旧未能生长出来。
但百里安并不在意这些。
他摊开手掌,招出天策钧山剑,面上神情不变。
百里安抬手举剑,剑锋抵在自己的手臂间,骤然发力,以剑锋贴紧肌肤,骤然剃斩落下。
自手臂间生长出来的藤枝花蕊被齐齐削斩了个干净,而那些根茎细藤却宛若同化成了百里安身体内的经脉血管一般。
尽管被斩落,但可见大量的鲜血从那些根茎之中喷薄而出。
“愚蠢之徒,此欲望之花早已在你的骨血之中扎根生长,与你的身体融为一体。
此花此茎,便是你的血,你的肉,你的筋,你的脉,毁去此花,无异于自断手足。”
百里安倒也认真地听完真祖邪神的话,然后用血淋淋地换了一只手,重复方才那个动作,将自己右手手臂间以及身体间生出来的藤枝与幼花尽数一一剃掉。
很快,他就成了一个血人。
剧烈的剃肉刮骨之痛,让百里安的身体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可他握剑的手依旧极稳,嗓音也依旧平静淡漠:
“这些花茎会影响我的心智,我须得将它们剔除干净。”
真祖邪神冷笑的声音响起:“吾之欲望灌溉养成的花,是无穷无尽的,除非你将你全身的骨头都剃除出来,否则,这些花茎藤枝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生长出来。”
殷红的鲜血顺着剑锋缓缓低落,在地上留下了串串痕迹。
百里安举起血迹嶙峋的手臂,剑锋平稳斩落,将眼前堵住去路的荆棘之墙生生劈开一道口子。
其中依稀可见那口子深不见底,其中布满了大片漆黑的如晶簇一般又似像苇草和灌木簇拥着剑潮长流,形态各异的欲望之光穿梭其中,好似连接着地狱的深渊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