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纵然蜀辞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千百年来只看中百里安这么一个食物,也看不上其他的食物。
可素来都是只有主人选择食物的份,哪有食物还管着主人非要她饿着肚子耐着性子空等他自个儿熟了好下口,期间还不许吃别的东西一口。
这霸道蛮横不讲道理的模样也属实是让蜀辞不高兴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更莫说百里安说得那些话句句字字都透着几分难听讽人的意味。
蜀辞一把从百里安手中夺过被捏得滚圆的金子,眉心皱起三道竖痕,戾气横秋:
“吾辈成不成器,怕是来轮不到你来置喙什么吧?我同谁混迹在一起,吃什么食物,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
莫要忘记了,此刻你的性命就在我手里头拿捏着。
你听话懂事些,对于你同你娘通信之事,吾辈也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去了。
莫要以为懂些驱妖的手段,吾辈就该仰你鼻息,听你说教!在吾辈面前,不是你能够撒野的!”
二人之间,彻底谈崩。
百里安说话直接,蜀辞言辞可谓更是戾气深重,十分难听了。
相较先头百里安怒火攻心的雷霆模样,他此刻的脸色却是一点点沉冷下去,眼中似是对不可教悔的蜀辞充满了失望。
他慢慢收了目光,神态渐渐恢复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一点点拂去手背间残余的粥米,拢了拢衣衫,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回房间里去了。
许是最后那一下的眼神太过于冰冷,又许是中午离家去河边洗衣服前他就说了晚上回来就可以吃到的鸡丝蛋花粥碎淌得满桌子都是,眼看着就是不能吃了。
蜀辞不知为何,一颗狐狸心窝子仿佛被什么东西踹了一下似得,堵堵的,有些难受。
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竟值得他如此大动肝火。
活了这么久,蜀辞还是头一次同一个人一本正经地大吵一架。
虽然就结果而言,她并未动用武力,就吵赢了这场架,很是值得炫耀。
可不知为何,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弄得这般水火不容的架势,蜀辞倒是不再好同他共处一室。
可屋子就一间,难不成还要她刻意避着躲着他。
蜀辞不肯服软,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冷哼一声。
心道若是这小子铁了心要赶她走,她今夜就去铁匠那把她那口定制地大铁锅带回来。
管他三七二十一,炖了饱餐一顿再说。
抱着这般狠毒想法的蜀辞,再进屋前却还是怂兮兮地抱来扫帚簸箕,将桌子上残留的冷羹扫干净。
再仰首挺胸地冷着张小脸,大步走近屋子里。
刚进屋,就瞧着百里安只留了一个疏远冷离的背影给她,面朝着黄土墙面,看样子已经睡下。
可蜀辞晓得,尸魔是不用睡觉的。
而且那睡觉的角度与姿势,分明是……还留了大半的床位给她。
红砖老炕下的火也烧得很旺,屋里头的小矮桌上虽然没有鸡丝蛋花粥,但还是留了几个白软软的馒头在那,用碗坎着。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一幕,蜀辞的一颗心瞬间软得同那碗里的大白馒头似得,无端就不想继续责怪生他的气了。
前一刻还宁死不屈,除了百里安这块美肉不吃其他的铮铮傲骨蜀辞大人。
马上踩着小碎步来到床边上,就着茶水,烤着炕火,将那两个白软馒头给吃进肚子里,抹抹嘴,鞋子也不脱地就往床上爬。
百里安一肚子火还没消,便听着背后的动静,某人又支着那软乎乎的妩媚身子往他这头靠来。
百里安当时一扭脖子,炸着嗓子道:“你三岁小孩啊!上床不知道脱鞋,都是泥!脏死了!”
蜀辞被他吼得一个激灵,赶紧听话踢掉鞋子,下意识地软兮兮道:“你过去些,我尾巴放不进来了。”
话刚一出口,蜀辞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应该是同他吵架冷战的状态,嗓子眼儿压得这般嗲软嗲软地作甚?
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随即一张小脸冷了下来,嘴唇边还沾着馒头屑,重重地哼了一些。
还未说话,一只被炕火焐热的手在她身后虚虚一捞,很稳重地捞起她的两条尾巴,抱紧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百里安屈指一弹,灭了屋里的烛火。
蜀辞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先头看着碎一桌汤粥时,心头那股子涩涩的感觉一下子又找不见了。
这种感觉真奇怪。
正胡思乱想间,唇边忽然一痒,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过她嘴角的馒头屑。
然后听到一个重重翻身的声音,室内又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安静。
蜀辞看着眼前这块肉的诱人脖子,打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