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的两条腿缩进绒毛里,乖乖地蜷在他的怀中,睁着一对儿红眼睛放肆大胆地打量着他的下巴。
百里安抱着兔子,反应了半天,愣愣地看着云容。
她这是……再哄他?
只是这哄人的方式……倒像是再哄孩子。
云容抱着剑蹲在地上,剑裳曳地,沾着尘雪也掩不住她那一身玉神清绝的气意。
她微微眯起好看的秋水瞳,伸出手指戳着兔子的胖脑袋,戳出一个小窝窝:
“到了冬天,白驼山上这种雪兔子最能屯冬粮了,藏在窝里能一整个冬天不出来,养得膘肥体壮,抓着用来烧烤,最是肥美多汁了。”
百里安不动声色地将兔子往自己怀里藏了藏,失笑道:“云容姑娘经常做这种抓兔子捡小鹿的事?”
云容秋水眸横斜一睨:“小尸魔还挺记仇啊,到现在还记着我要吃你家小鹿儿的旧事?”
百里安笑着摇了摇头:“小鹿儿也跟我一起上山了,在你师姐的屋中玩,它也很想念云容姑娘的,要一起去看看她吗?”
云容卧在雪地里,伸了个懒腰,道:“这么说起来,我还挺想念那只小鹿的,它生得膘肥体壮,屁股也大,骑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这话,云容姑娘还是莫要在鹿儿面上说了。”
好歹小鹿儿现在也是一个女孩子了,说她膘肥体壮,怕是要生气的。
云容拍去身上的雪泥,起身道:“走,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半夜光景,云容带着他去雪池敲冰捉鱼,去冰洞中找到熊窝,扔了几条肥鱼给它们,权当住宿费。
又将百里安拉进熊窝中一同躺下,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感受着这种厚重的温暖与安宁。
窝里头是一家五口,多了百里安与云容两个不速之客也不觉拥挤。
他们一人怀中抱着一只幼熊,听洞外寒山雀鸣,大雪初声,方知静里乾坤花看半开,此中大有佳趣。
百里安与云容背靠着背相抵,她清浅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我虽没有过烦心难过之时,可夜行不休,沉身苦海无异于自寻苦恼,挑着那样一个清冷孤寂之地,心自然也就慢慢冷了,你瞧这地儿多好,一家五口,窝中温暖得紧。”
百里安静了片刻,轻声道:“云容姑娘,谢谢你。”
这下轮到云容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她幽幽开口:“其实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孩子,他每次不开心,想娘亲了,都会一个人躲在羽寒桥下。
直至他后来离开了白驼山,我常常在想,那样一个活得无聊又孤僻的孩子,若是当年我带着他在山中抓野兔,偷小熊抱,他小时候或许能够活得更像一个小孩子。”
百里安道:“云容姑娘说得是太子嬴袖?”
云容嗯了一声,道:“说来也怪,这两百年间,每每见到嬴袖,我都不会觉得当年没带那孩子在这山中玩耍而遗憾,偏偏见着你后……”
话到后来,云容的声音渐渐归入无声,想忽然被掐断了嗓子似的,安静得有些诡异。
百里安正听得入神,见她忽然没了声音,他将脑袋扭过去:“云容姑娘?”
云容触电般地抱着怀里的小熊倏然坐直了身体,她瞪圆的双眼里满是触动战栗。
好像在她心中困扰许久的答案终于拨开云雾见月圆,脑子里阵阵星辰列宿。
待彻底消化掉心中那个荒唐的想法,她浑身血流涌上头顶。
难怪……
难怪啊!
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啊!
难怪自个儿分化出体的心魔坐在这小尸魔身上进行撒欢的时候,央着他唤自己师姐。在他身上扭得小腰儿可起劲了。
云容本还以为她的本心是瞧上了宗门里的哪位师弟,心魔意乱情迷之时,将这小尸魔当做了那位师弟。
于是临摹了一张画像,她暗下瞧瞧对比了无数人,都未能瞧见与这小尸魔长相相似的师弟。
倒也难怪,这小尸魔长相极其招人稀罕,俊得出奇。
若有相似的师弟,那在宗门之中相貌必然格外出挑,又怎会叫她未得半分记忆。
可如今一番自言自语下来,她恍然察觉过来,感情不是模样相似,而是那份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与这小尸魔相似神似的——分明就是当年的小少主啊!
云容心中彻底的翻天覆地,眼前阵阵晕眩!
抱着幼熊的双臂都不自觉的慢慢圈紧,她怀了沉睡的幼熊翻着白眼,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她还犹自未知。
百里安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澜变化,放开怀里的小熊也坐直起身,看着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云容与他目光一触之下,陡然心惊肉跳起来。
就是这个乖得不得了的眼神,像极了那个小团子!
百里安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