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安知晓苏靖是何等性子,但眼下这般状况,却容不得他去避嫌做君子了,索性沉腰将她打横抱入怀中,回到座位上。
一副我便是如此风流多情了,见着好看的魔女都想收走,你们又能乃我何的欠揍模样。
那名魔将男子气得牙痒痒,看着方才还冷傲清孤的女子此刻就乖巧安静地缩在他的怀中,任由被其喂酒,果真也是个只会看皮囊的肤浅之人!
一侧的女魔君看着案上凌乱散落的兔子苹果,盈盈地笑着:“司河主连人家的容貌都未见过就将人给抱了回来,莫不是故作轻佻风流,想让朕生气,退了这门婚事?”
百里安忧心苏靖的身份暴露,倒是没有想到女魔君竟生出如此正中人下怀的想法来。
他索性就坐实了这份想法,斜眼轻笑道:“虽说我未曾见过此女的容貌,或许她生得不如陛下好看,但耐不过身段却是养得极好的。”
女魔君眼一眯,看了看他怀中女子白衣胸前朦朦胧胧勾勒出的娇挺弧度,傲人资本确实可以让那个魔君陛下自叹不如。
她颇为不甘地捏起了拳头,心中明知他并非如此肤浅好色之人,但被如此对比点评后,仍旧难免气愤难受。
别看百里安此刻怡然自得,风流享尽,实则如坐针毡,抱着苏靖姑娘的身子说着调戏人的话,他是浑身不自在。
苏靖许是感受到了他身子的僵硬,目光微垂,一只手悄然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表示让他无需在意这些。
百里安没想到一月未见,苏靖姑娘竟变得如此通情达理,他也回手捏了捏她的指尖,无声表示今日一定会护她周全,让她莫要担心。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虽然隐蔽,但如何又能够瞒得过魔君陛下的法眼。
她哪里能够想到今日君归宴上,不要命的小妖精这般多,打发走了一个这又来一个?
她觉得百里安当真是一刻也不想让她安宁下来,非要将她往绝路上逼,逼得她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做出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来。
理智告诉着她,决然不可失控到那般地步。
明知他此番做派是假,故意做给她看的,又何须在意。
女魔君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决定眼不见为净。
台上的歌舞表演并未因为苏靖一人的离去而就此停下来,靡靡之音里,这时,一曲若长广流,绵绵清婉的箜篌声压住了五乐丝竹之声。
一名红衣女子,灼灼如妖,指勾琴弦,隆重登场。
她并未如苏靖一般,容掩面具,而是一袭待嫁红裳,鲜红的薄纱盖头掩容而饰,妖娆之中带着一抹殇。
远方老山上的铜钟似与她手中的箜篌之意发生共鸣,无人老山的古钟忽然被振振敲响,柔和中正的五乐之音猛地一转,变作了激昂刚烈,如兵临城下,画角连天。
天地间的杀气霜寒融为一体,让周遭众人的心似乎都要随着这震撼的箜篌琴音里跳跃而出。
魔界中人,最喜这杀伐铿锵之音,如何能够想到那缠绵入骨的箜篌柔软弦音,竟也能够弹奏出舍我其谁的煌煌大势来。
所以那位不甘退下的魔将男子又激动了,又让他起了无比强烈的征服之意。
他提起一坛子酒,就要上前施威拿下这女子,一补遗憾。
然而还未等那女子反抗,还未等人从中作梗,那红衣女子便极为自觉地飘至百里安的座前,自斟杯酒,一饮而尽。
魔将大人有些傻眼。
轻纱盖头下的清寂眸子在苏靖身上略略一扫,嘴上却是这般说道:“我既然喝了大人的酒,不知大人可是要我?”
咔嚓一声,女魔君捏碎了手中的杯子,酒水溢出指尖,她冷冷一笑,在那笑声里,尹白霜手中所提的箜篌之弦,根根尽数断去,崩溅的弦丝锋利,伤红了她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