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多人为之不满。
既然张耳所言难以拦阻,那么,他们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因为嬴政登临泰岳封禅已经成了。
他们待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语落,更是有数人为之愤然起身。
“非如此。”
“我等汇聚于此,所谋自然是嬴政泰岳封禅,以我等之力拦阻嬴政,不让嬴政泰岳封禅。”
“的确不可能。”
“然而,其它事情却是有可能的。”
“诸位且想一想,嬴政为何在去岁巡视秦国陇西祖地之后,便是今岁直奔泰岳封禅。”
“诸位以为嬴政所谋如何?”
张耳又是连忙左右一礼,安抚厅内诸人。
泰岳封禅,他们实在是拦阻不了。
因为嬴政会有大力落下,镇压一切拦阻之人。
可…泰岳封禅…终究只是封禅,重要的从来不是封禅,而是封禅所代表的背后含义。
“谁知晓嬴政小儿所谋如何?”
“怕是狂妄自大,欲要以真正的眇眇之身媲美上古圣皇天子吧,想要诸夏之民都认可其诸夏天子!”
旁侧一人冷言。
“哈哈,田都兄所言虽简略,然大体已经说了出来。”
“昔年,齐国桓公既霸,会诸侯于葵丘,于管仲所语: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
“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会三,而乘车之会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
“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是以,桓公欲要封禅!”
“诸位可知管仲如何回应?”
张耳未言,右手边一位年岁相仿的男子起身,对着张耳一礼笑道,又看向出言的田都。
其人和田安是宗族,关系很近。
“不知晓!”
田都和田安面上有些不好看。
他们也算是田氏一族,而百多年前,田氏代齐,尽诛灭齐国桓公后裔,尽诛灭太公望后裔。
如今提及桓公往事,不欲要多言。
“你又非儒家之人,何以这般引经据典!”
旁侧一人为之不满。
好端端的商讨嬴政小儿泰岳封禅,和齐国桓公又有什么关系?
扯的有点远了。
“哈哈,诸位莫急。”
“管仲对答:古之封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藉也。”
“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
“今凤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
“一番言论,桓公乃止,不在提及封禅之事。”
张耳身侧的中年男子将齐国典籍上记载的这件事细细道出,话音缓缓,别有深意落下。
“阁下以为嬴政小儿会听此语?”
田都更为不屑。
如果嬴政听从此言,嬴政就不是嬴政。
秦国虎狼蛮夷,那些大道理对于秦国是无用的。
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更有桓公之后百年,鲁之季孙氏亦有泰山之旅,其后被儒家孔丘所讥!”
“诸位,嬴政之举同桓公相比如何?”
“难道泰岳一行,就真的可以封禅天地,等同于上古圣皇天子?”
“绝非如此!”
“诸位以为何?”
那人神容未改,仍旧笑语的看向左右诸人,将个中道理一一落下。
桓公当年威势更甚大周天子,也未敢泰岳封禅。
鲁国一人登入泰岳,又能够代表着什么。
“秦国蛮夷,礼仪不存,嬴政小儿就算封禅泰岳,自然也不足以等同上古圣皇天子。”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于嬴政泰岳封禅,我等可以做些什么?”
“说那些道理又有何用?”
对于此人所言道理,田安还是认可的。
当然。
认可归认可。
仅仅是道理,又不能够成事,否则,儒家早就走出齐鲁之地了。
儒家那群人,最喜欢讲道理。
“昨日,我等收到咸阳前来的隐秘消息。”
“嬴政东行巡视车驾出三川郡不久,咸阳护国学宫的武成侯大祭酒王翦突然病重。”
“在下有方术家的朋友,仰观天象,察觉嬴政小儿旁边将星不稳,即将有坠落之势。”
“无疑…王翦命不久矣。”
“在下以为…这就是嬴政欲要强行泰岳封禅的昊天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