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悠然出列,拱手一礼,对于当下秦国的形势来说,那些从关东六国前来秦境的人越多,给予秦国的负担越来越大,根据太卜所言,眼下的旱灾还要持续甚久。
若如国尉蒙武所言,秦国此举将失却关东人士之心,于将来秦国的政策有损,如若与蒙武所言之行不同,秦国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
而且,倘若秦国陷入河渠与旱灾的双从压力之下,关东六国合纵出兵,压力更是陡升十倍,此等关头,取舍难定。
“昌平君此言差矣,国人不保,大道安在!”
“先前所言,关中人口三百余万,若许流民入秦,仅韩魏两国,半年之内便可能涌入关中数十万饥民。若赵国饥民再从河东平阳流入,北楚流民再从崤山武关流入,难保不过百万!”
“秦国法度,素来不开仓赈灾,只对流民划田定居分发农具耕畜,激发其自救。其时,秦国纵然有田可分,然大旱不能耕耘下种,饥民又无粮果腹,必得进入山林采摘野菜野果。到头来,只怕是剥光了关中树皮,也无法使百万人口度荒!”
身为军方武将,对于这般事情,要做的就是要从源头断掉,要知道,如今不仅仅是秦国遭灾,关东六国也是一样,凭什么一到灾年,那些人就想要跑到秦国来。
看着一侧的昌平君,纵然对方所言有一定道理,但目前而观,如果对方可以谋划出一个既能安泰,又能不失却人心的大道而来,自己倒也是可以认同。
“这…,此乃启所隐忧,暂无良策可应对之!”
昌平君有些沉默,身为秦国相邦,有责任对于秦国眼下之情况,给予迅速的解决,蒙武之策是可立即见效的方略。
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有驱使者自己希望秦国在眼下的局势中,稍微放慢继续强大的脚步,维持目下列国之现状。
非如此,国尉蒙武一通响亮之语,毫无遮掩地挑明了秦国允许流民继续入境的危局,实在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偌大的厅殿中一时肃然默然,都没了话说。
“昌平君与蒙武所言,各有道理,然,旱灾已过半载,奉常传音,纵然至明岁春夏,仍不可逆转。流民之事,关涉甚多。”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决出一个两全之法,既要不损我秦国国策,又要解决饥民入秦之隐患,诸位均为我大秦谋略、魁梧之士,再论之!”
良久之后,一直在上首静坐的秦王政轻缓而语,俯览下首群臣,若秦国仅仅想要偏居一隅,成就诸侯霸主地位,蒙武之语绝对是一等一的上佳之策。
但,秦国岂能仅仅是诸侯霸主,昭襄先王岁月,便有意东出函谷,君临天下,而今,关东列国孱弱不堪,正是秦国的大好时机。
值此之际,昌平君之语颇合自己心意,秦国不能损关东流民之心,但对于他们所造成的麻烦,也得直接解决,既然是问题,定然有解决之法。
语落,双眸微微眯起,一丝厉色忽闪,自亲政以来,大事不断,连长信侯、文信候都无法拦阻自己,区区旱灾有能够如何?
“我王,不如陈兵东向,管辖关隘,核查流民,一来,可威慑三晋之地,使得他们不敢在此危难之际,心谋不轨。”
“二来,对于那些饥民来说,入秦可,但需要打散他们的入秦聚集之地,使之无法生乱,面对灾劫,既入秦国,那就要尊秦法,自行存活!”
既要有一个完美的权衡之策,昌平君等相视一眼,旋即,整个兴乐宫正厅之中,一阵阵的翁鸣之音回旋,一位位文官大臣交头而语,武官群体倒是没有太多的动作,国尉蒙武之言已经颇佳了。
终于,百十个呼吸之后,昌平君复归原位,拱手一礼,言语缓缓,历经刚才的思忖,便是有一个解决之法,虽不尽善尽美,但相较之前,两相均有涉及。
“若尊秦法,那些入秦的饥民与不入秦的饥民有何异同?”
闻此,秦王政眉头一挑,虽涉及两方,但不过是从蒙武之策略微变化之,如果不管那些饥民的死活,分地而为之,以如今的旱灾,他们不能够生存下去。
“我王,秦法不赈灾,此令当先,老秦人尚且如此,那些饥民纵然入秦,亦是不可能在一年之内有所变化!”
秦法肃然,从不轻易的奖惩,饥民无功,不得秦法之利,反而在旱灾之时,有可能感受到秦法之冷酷无情,昌平君轻轻摇头,除非此法改,不然不好决之。
“当真无法也?”
秦王政身躯豁然间从上首而起,眉头仍旧紧锁,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好取对秦国最有利之策,那些入关的饥民只能够自谋生死了。
随其后,整个厅殿之中,再次陷入一阵无言的寂静,如此情形,令上首来回踱步不已的秦王政心中平添烦躁,平添不耐。
“百年之前,商君曾语: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秦国应灾之法虽不能够更改,但换种方式,秦法不赈灾之语又可以堪称眼下秦国之最佳应对之策。”
“大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