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九章 驷车庶长(3 / 4)

秦时小说家 偶米粉 2686 字 7个月前

上首的秦王政目光巡睃一周,平天冠微微而动,单手微微伸向条案上的镇木,似乎有所言。

“臣有异议!”

然而,还未等秦王政多言,下首武官群体中,便是有一人突然挺身而起。

“何人异议?”

长史王绾依例发问。

“咸阳令兼领咸阳将军,蒙恬。”

身披暗黑色的重甲,头盔加持,踏步在中央之位,拱手一礼,年青军将自报官职姓名,此乃秦廷礼仪,未敢废也。

“当殿申明。”

王绾又是依例一句,语毕,深深的看了蒙恬一眼,神情归位,余光瞥向文官群体中的首位文信候吕不韦。

观此景象,周清同样有所感,眼中光芒明灭不已,对着身侧的老廷尉赢贲看去,正好赢贲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四目相对,轻轻一笑,目光汇聚蒙恬身上。

“臣曾参与平乱,亲手查获嫪毐在雍城密室之若干罪行凭据。查获之时,臣曾预审嫪毐心腹同党数十人,得供词百余篇。”

“乱事平息,臣已将凭据与供词悉数交廷尉府依法勘定。今日大朝,此案归总了结,臣所查获诸多凭据之所涉罪人,却只字未提。蒙恬敢问廷尉:秦法可有疏忽,可有法外之人?”

蒙恬打头阵,此景还出乎因蕲年宫和新郑之事晋升国尉的蒙武预料,对于自家长子,其才自然清楚,但今日大朝会,这般举动,可是非凡。

一直以来,蒙家与文信候交情不浅,无论是老父蒙骜,还是自己,都得了文信候不少恩典,倒是长子近年来受益于秦王。

一直以来,长子蒙恬的所作所为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也已经位列咸阳令,列入卿位。瞥着正在言语缓缓的长子,又看了一眼文信候,轻轻叹息一声。

“国法不二出。”

对于蒙恬的一大堆言语,廷尉赢腾冷冰冰一句回应道。

“既国法不二出,为何回避涉案人犯?”

蒙恬不依不饶,继续问之。

“此事关涉重大,执法六署议决,另案呈秦王亲决。”

廷尉赢腾为之快速回应。

“六署已呈秦王?”

蒙恬再问。

“尚未呈报。”

赢腾再应。

“如此,臣请准秦王。”

“昭襄王护法刻石有定:法不阿贵,王不枉法。臣请大朝公议涉案人犯!”

神情分外激昂,蒙恬转身对着身前的王案肃然一躬,同时对着廷尉赢腾深深看去,似有此事不解决绝对不罢休的理念。

蒙恬与廷尉赢腾之间的你来我往,令章台宫内的群臣先是神色为之一愣,而后诸人神色微变,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不自觉的,一道道目光落在文信候吕不韦身上。

根据朝野传闻,此事本是涉及文信候的,但一直没有下文,原本以为秦王政替文信候遮掩,难不成,今日大朝会要将其揭开。

若真的如此,对于文信候来讲,是一个致命打击,但对于秦王政来讲,同样是一个不好的名声,有辱于颜面,有辱于秦国也。

“既有异议,唯王决之。”

廷尉赢腾继续言语,没有任何停下,而且听其言,似乎越来越洪亮。

在其身侧静静聆听的周清为之眼中亮光忽闪,本已经预料到今日会有大事,但大事这般而出,还是超出自己的料想。

“嫪毐罪案涉及太后,本王尚不敢徇私。今日国中,宁有贵逾太后者?既有此等事,准咸阳令蒙恬所请,老廷尉公示案情凭据。”

终于,对于咸阳令蒙恬与廷尉赢腾的争论,那一直端坐于上首的秦王政出言,声音带着清冷,带着一丝酷然,更是有一丝决然。

“老臣遵命。”

“平乱查获之书信物证等,共三百六十三件,预审证词三十一卷。全部证据证词,足以证明文信侯吕不韦涉嫪毐罪案甚深。老臣将执法六署勘定之证据与事实一一禀报,但凭大朝议决。”

廷尉赢腾准备很是充分,上首的秦王政之语刚落,其人便是朗声而语,挥手拿过一卷竹简,高声而语,回音震荡此刻寂静无声的章台宫。

其语刚落,整个章台宫内,近一半的秦吏为之神色骤变,为之不可置信。

大王真的要将此事公布,要将文信候吕不韦给予最致命的打击!

举殿惊愕之中,如寒冬之刃一般的冷酷之音在章台宫中持续弥漫,一件件说起了案件缘由,从吕不韦邯郸始遇孝文先王,到嫪毐被吕不韦收为门客,再到吕不韦派人将嫪毐假阉,再到秘密送入宫闱。

全过程除了未具体涉及吕不韦与太后私情,因而使吕不韦制作假阉之举显得突兀外,件件有据,整整说了一个时辰有余。

举殿大臣如梦魇一般死寂,依附于文信候吕不韦一脉的所有秦吏更是心惊肉跳。如此等等令人不齿的行径,竟是文信侯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