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大王冠礼而至,无上尊位,我等臣下,焉敢如此!”
“《国语》有载,昔年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所败,其后,十年生养,十年教训,终灭吴,事后,范蠡对越王曰:臣闻之,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会稽,臣所以不死者,为此事也!”
“我王暂歇于此,待刚成君入雍城敦请长信侯,若不至,当以大秦律治之,大秦之内,我王为君,区区长信侯安敢如此!”
昌平君熊启面上同样难看至极,于此事,纵然君王不以为意,为人臣者同样觉奇耻大辱,上前一步,看了刚成君一眼,拱手而礼,深深拜下。
并未执行秦王政的命令,回想起昨日大王于自己所言,似乎…这长信侯真的将自己当回事了,不过一市鄙之人,怎敢怠慢秦王。
忽而,还未等神情如旧的秦王政回应,一小队人马迎面飞驰而来,堪堪在仪仗马队跟前骤然勒马,滚滚烟尘扑面而来,呼吸之后,一位黑衣的肥胖老吏悠然下马。
“扰乱冠礼,飞马纵横,左右,将其拿下!”
早就满腔怒火无处而发的刚成君蔡泽,身躯一转,迎面呷呷大喝,手掌挥动,看向左右重甲骑兵。
“信使飞骑,情有可原,刚成君,退下。”
左右护卫秦王的兵士应声而道,正欲上前将那黑肥老吏拿下,战车上的嬴政朗声轻道一声,再次摆手,丹凤之眸微微眯起。
“长信侯有何事?”
目光扫视,落在那飞奔而至的黑肥老吏身上,左右骑兵,闻声而退,刚成君蔡泽亦是不甘摇头,虽如是,但秦王之令如此,奈何。
“吾儿政知道:假父已将蕲年宫收拾妥当,吾儿可即行前往歇息。三日之后,假父国事有暇,与太后一起亲至,同吾儿饮酒叙谈,冠礼在即,假父万忙,吾儿不得任性!”
“长信侯书罢!”
黑肥老吏随意拱手,而后上前,立于秦王政战车正中前列,持一卷竹简,徐徐展开,挺着一个肥硕肚子,尖声念道。
“岂有此理,赢秦冠礼有定:秦王入雍,得拜谒太后,先入蕲年宫,无视礼法,无知,坏我法度,该当何罪!”
刹那间,刚强忍着压下心头火的刚成君蔡泽再次出列,行至那黑肥老吏跟前,怒声呷呷,语落,便是从身侧的一位重甲骑兵手中夺来一柄利刃。
“你老儿何人耶?”
“秦王尚听假父,你老儿倒是直呼假父名讳,还公然指责假父,该当何罪?”
这黑肥老吏看来还真不简单,收起手中竹简,冷冷一笑,看着刚成君蔡泽,很是不屑的回应着。
“竖子大胆!”
“老夫刚成君蔡泽,曾事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更被先王特命待剑封君,你倒是说说,是君大还是侯大?”
刚成君蔡泽怒不可遏,刚夺来的手中长剑出鞘,骄阳之下,寒光闪烁,直接的顶在黑肥老吏胸前,杀气毕露,就是昭襄王年间,武安君白起也不敢对自己如此,区区小吏倒是胆子不小。
“君君君、君大…!”
利刃加身,这黑肥老吏顿时一身嚣张气焰不存,浑身战战栗栗的回应者,眉目低垂,似乎有些怕了眼前这个听起来很是不好惹的官员。
“刚成君,看在假父的面上,饶他一次了。”
“告知假父,嬴政遵命前往蕲年宫,不劳假父奔波,三日之后,嬴政自当前往大郑宫拜谒假父母后。”
“起驾,蕲年宫!”
秦王政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对着蔡泽一拱手,再次摇摇头,观其而退。目光又落在那黑肥老吏身上,淡然一笑,徐徐而应。
语落,没有与那老吏多言,便是令下御者,数息之后,车马仪仗轰隆隆的从雍城官道向蕲年宫而去。观此,昌平君、昌文君等卿士为之叹息。
“这老吏,活的有些长了,不如就快些与此地的历代秦王殉葬吧!”
撇着被被刚成君蔡泽镇住的黑肥老吏,周清哑然一笑,此人看来是学到了身上的精髓,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黑白指力透空落在其身。
迎着身侧东君焱妃看过来的平静目光,微微一笑,纵马离去。
忽而,那东君焱妃不知道也想起了什么,轻哼一声,双手掐动阴阳印诀,一道火红的玄光刹那间轰入那黑肥老吏的身躯。
“我那道指力,名曰生死符印,内蕴阴阳变化,生死无常,三日后,开始发作,除非修为超过我,不然,三日后,此人该为此付出代价了!”
想不到阴阳家东君也会如此,看来这两日的确太过于清闲了,纵马并列而行,车马已经改道蕲年宫,微风而过,暗香浮动,比起云舒身上的清雅幽兰,东君身上荡出的这股幽香却清静而深远,馥郁如荷牡。
“哦,看起来,我那道阴阳合气手印倒是有些多余。不过,若是他能够撑到第四天,也可以品尝一下体内阴阳之气逆转,血气沸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