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饮,就连迎春也随大流的敬了他一杯。
酒过三巡,探春忽然起身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近来替二嫂子分忧,我才知道府里的花销竟如此之大,我寻思着咱家有那么大的园子,里头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
不如在园子里所有的老妈妈中,拣出几个本分老诚能知园圃的事,派她们收拾料理,也不必交租纳税,只问一年可以孝敬些什么。
一则园子有专定之人修理,花木自有一年好似一年的,也不用临时忙乱;二则也不至作践,白辜负了东西;三则老妈妈们也可借此小补,不枉年日在园中辛苦;四则亦可以省了这些花儿匠山子匠打扫人等的工费。将此有余,以补不足,未为不可。”
说到这,顿了顿,看向赖尚荣道:“赖大哥深谙经济之道,还请指点指点小妹,看看这法子可还有什么疏漏。”
既然要兼祧二房,这掌家能力自然是加分项,她思虑良久,才想出这么一个开源节流的办法,一直在心里憋着,就等着机会在赖尚荣面前彰显一番。
不等赖尚荣说话,薛宝钗连忙插嘴道:“真真膏粱纨绔之谈。虽是千金小姐,原不知这事,但你们都念过书识字的,竟没看见朱夫子有一篇《不自弃文》不成?”
她对探春本就有防范之心,此时听她在赖尚荣面前卖弄掌家能力,顿时心生忌惮,连忙开口打压。
探春皱了皱眉,沉着应对道:“虽看过,那不过是勉人自励,虚比浮词,那里都真有的?”
宝钗道:“朱子都有虚比浮词?那句句都是有的。你才办了两天时事,就利欲熏心,把朱子都看虚浮了。你再出去见了那些利弊大事,越发把孔子也看虚了!”
……
……
二人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旁若无人的针锋相对起来。
起初,赖尚荣只当二人是正常的学术交流,听着听着就回过味来。
两个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还是位居正册的探春和薛宝钗,赖尚荣不觉得洋洋自得。
不过,眼前这争风吃醋的一幕,让原本对二人兼祧并不感冒的他,更加坚定了信念。
自己妻妾众多,外头还有不少瓜葛,后宅不宁以后如何还能安身?
只是探春那边,自己让赵姨娘拿兼祧二房吊着,薛宝钗一心做妾,为何也在掌家能力上较真?
难不成自己猜错了?
有了这个想法,赖尚荣也暗生紧惕,不过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薛宝钗凭什么以为,自己不会吃干抹尽,敢以自身为饵。
他正苦思冥想,并未在意身旁的林黛玉也眉头深锁,看着争锋相对的二人,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如果在薛宝琴点出赖尚荣有兼祧二房的条件前,她还不会多想,但此刻却不得不审视二人的目的。
做为已经有了婚约的大房正妻,此时二人要压过对方一头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心比比干多一窍的林黛玉。
可这种非要压人一头的执拗,确实她不愿意看到的。
代入到二人所处的位置,未尝不会在进了门以后,想要压过自己一头。
想到这,不禁将目光移向了一旁,事不关己一脸茫然的迎春。
也不知怎么的,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若是二姐姐这样的兼祧二房,以后也能少去许多烦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