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林姐姐!你说我做的这几件冬衣,到了换季的时候小承志会不会嫌小穿不上了?”
潇湘馆内,薛宝琴一边拎起一件小小棉衣,向林黛玉展示,一边询问道。
自从被赖尚荣解开心结,她也活泼了不少,加上前两天哥哥薛蝌过来告诉她,已经得到了赖尚荣和赖大的认可,在赖承志满月酒之后,便要正式接过赖家在京里的生意,更是喜气盈腮。
原本赖尚荣的意思,孩子一出生,赖大就要离京去收养孤儿。
水泥的产业虽然兴旺,但建造堤坝也有一个过程,不论是朝廷的银子还是人力都不是无穷无尽,所以夏天仍是水患频发的时候,也是招募孤儿的良机,可赖大却有些舍不得这个大孙子。
田国舅又将他添了儿子的事情,宣扬开来,赖尚荣也只得顺水推舟,让父亲负责下帖子请客等各项事务,待到满月之后再离京。
毕竟,做过荣府大管家的他,对于这种事务还是驾轻就熟的。
林黛玉掩嘴笑道:“你问我,我又怎么会知道?不过倒也不怕,即便小承志穿着不合身了,以后就留着自己用呗!”
薛宝琴虽然保留了兼祧二房的消息,但也在林黛玉面前承认自己之前猜测有误,赖尚荣并不厌弃她,否则以后的相处,总会露出端倪。
薛宝琴闻言,不禁想起那夜竹林内的旖旎,羞赧道:“林姐姐又拿我打趣,怎么说姐姐也要在我之前,看来我也得尽早替姐姐准备些了。”
其实林黛玉及笄和薛宝琴守孝期满,是差不多的时间,但薛宝琴为了以示尊重,早已说好等赖尚荣完婚后过门。
林黛玉何时嘴上吃过亏,立即笑道道:“好啊!好啊!之前也不知是谁,整天垂头丧气的,看来是赖大哥把你的心结解开了,你这底气也愈发足了!我可不敢差遣你,万一把你累坏了,到时候赖大哥找我要人,我怎么担待得起!”
薛宝琴听到林黛玉说解开心结,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招架不住。
捂着胸口,螓首低垂,讨饶道:“姐姐快饶了我吧!妹妹再也不敢拿姐姐取笑了!”
林黛玉却一本正经道:“我可没有瞎说,前阵子晴雯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针线活是一等一的,赖大哥都舍不得她劳累了,更何况是妹妹!”
“论这个,谁还能越得过姐姐去!”
见林黛玉露出娇羞,作势要上来挠自己痒痒,薛宝琴忙岔开话题道:“对了林姐姐,你们怎么对赖大哥的二婶讳莫如深?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那天大喜的日子,不适合说而已……”
接着,将宁府抄家问斩,以及赖升父子一并问罪的经过,向薛宝琴讲述了一遍。
薛宝琴沉吟道:“那赖大哥二叔家里,岂不是绝了后了?”
林黛玉摇头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他们触犯了律例,赖大哥为人刚正,自然不能因为他们徇私情!”
薛宝琴原本是想点出赖家二房绝后,把林黛玉往过继、兼祧上引到,没想到她竟然没往预定的路线上走,反倒替赖尚荣解释了起来。
“林姐姐所言极是!只是那毕竟是赖大哥的二叔,他素来对家人关心备至,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房绝后吧?”
顿了顿接着道:“我看那些下人,对他二婶也是毕恭毕敬,吃穿用度各个方面,也都照应的十分周全。”
经她这么一说,林黛玉也若有所思道:“这也不是难事,赖大哥若是有心替二房留后,以后过继一个也就是了。”
她并非没想到兼祧的可能性,只是不愿多谈。
薛宝琴摇头道:“妹妹觉得未必,一旦过继去了二房,就失去了母子的名份,谁又愿意将儿子过继过去?赖大哥素来有情有义,必定不会勉强……”
林黛玉见薛宝琴将事情挑明,看了她一眼,饶有深意道:“若真如你所说,那就只有兼祧了,我看这对妹妹倒是个好机会。”
薛宝琴知道引起了林黛玉的警觉,叹道:“姐姐说笑了!妹妹为妾是宫里的意思,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林黛玉的预料,惋惜道:“这可真是可惜了,妹妹冰雪聪明,做妾确实委屈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眼下也只是咱们的猜测,赖大哥也未必真有这个打算。”
“说句不该说的,赖大哥即便眼下没有这个打算,姐姐也不能不考虑这个因素。
毕竟,赖大哥的为人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又年轻有为,若非与姐姐定了亲,怕是家里门槛都被踏破了。
如今或许还没人想到这个法子,可一旦日子久了,难保不会有人想到。”
薛宝琴的这番话,虽然怀有私心,但也确实是站在林黛玉的角度考虑。
于是也掏心掏肺道:“多谢妹妹费心,这只是咱们的猜测,再者,还没过门就妄议兼祧,岂不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