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荣!尚荣!”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尤氏的呼喊,将还在梦中的赖尚荣惊醒。
“可是岫烟……”临盆在即,这个时候的第一反应就是邢岫烟要生了。
“嗯!刚才老宅那边来人传话,邢姨娘五更天羊水便破了!”
“那怎么拖到现在!”赖尚荣质问道。
“邢姨娘嘱咐不要打扰大爷,待到天亮……”
呃……这确实是邢岫烟的性格。
赖尚荣收住了埋怨,也不等人伺候,飞快的套上裤子,靸着鞋,抓起衣架上的外衫便一边迈步出门,一边往身上套。
此时刚刚被惊醒的秦可卿,也忙不迭的起身穿衣。
“叔叔先去,我马上就来!”
出了门,赖尚荣不忘对尤氏吩咐道:“叫胡四去衙门支会一声……”
随即离开天香楼,出了后门,直奔老宅。
倒不是他这种时候还不陪着邢岫烟,而是前几天夜里都宿在邢岫烟屋里,一直没有动静。
昨夜在邢岫烟的劝说下,半推半就的回了新宅,之所以宿在天香楼,本就是离得近,赶过去方便。
他这份关切并不是装的,毕竟两世为人,还是头一胎,这种感觉难以尽述。
来到老宅后院,赖升家的搀扶着奶奶赖嬷嬷,自家父母以及邢忠夫妇,早已焦急的等在院中。
而鸳鸯、金钏、晴雯和香菱,则端着水盆进进出出。
胡乱打个声招呼,凑到东厢窗外,对屋内喊道:“岫烟!你只管安心,大爷就在屋外陪你。”
接着又喊道:“鸳鸯!告诉稳婆,不论什么情况,首要保住岫烟!”
赖大和徐氏听闻忙附和道:“对对对!咱们差点忘了这茬!”
邢岫烟的为人,夫妻俩看在眼里,如果说尤二姐并未怀有身孕,他们或许还会迟疑,但如今有了后备,却不再犹豫。
邢忠夫妇自然担心女儿的安危,但也不敢置喙赖家的决定。
毕竟,这个时代为了子嗣,罔顾正妻性命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只是一个妾室,此时得到了准信,顿时松了一块石头。
正说着,鸳鸯从屋内端着水盆出来。
“大爷!西府那头早派人来说了,要务必通知一声,姨娘要大爷拿个主意。还有林姑娘那头也不能……”
赖尚荣打断,埋怨道:“这个时候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叫她别胡思乱想,我这就派人去。”
其实即便是正妻产子,不到满月酒,亲友也很少会上门。
但赖尚荣如今分量不同,为了彰显重视,贾母和王夫人特地嘱咐,要派人通知。
去了一趟前院,安排报讯之人,回到院中。
尤家三姐妹,秦可卿,惜春等人俱都到了。
尤二姐戳了戳玉钏的胳膊,她立即会意道:“大爷!我也进去帮忙!”
倒不是存了什么歪心思,只是机会难得,未雨绸缪,让玉钏进去观摩一番,免得轮到她的时候慌了手脚。
尤二姐自然想不到这些,还是临来的路上,尤三姐提醒。
宝珠、瑞珠闻言,也会意,连忙跟上。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邢夫人、王夫人以及林黛玉、薛宝琴、王熙凤、李纨等人,陆陆续续赶到了赖家。
个人难免还带着随行丫鬟,饶是院中足够的宽敞,仍然稍显拥挤。
赖尚荣无心应酬,只胡乱打了声招呼,便又回到窗前焦急等待。
因来了荣府女卷,赖大和邢忠,只得提前移至偏厅等候消息。
人群里的王熙凤,看着焦急等待的赖尚荣,不由想到自己,若是也有这么一天,也不知他能不能借口前去守护。
正想着有的没的,被人挤到了身前,刚打算打趣几句调节一下气氛,待看清楚身前张望之人,乃是自家婆婆邢夫人,连忙收住了话头。
可随即,瞅见身前的邢夫人,一身清凉的装束,不禁暗暗咋舌为之侧目。
还没等她细究,只听身后传来薛宝钗的声音:“幸好我早上询问各处昨夜门禁,才知道邢姐姐竟要生了!”
说着,又挨个打了招呼。
王熙凤瞥了眼身后的薛宝钗,不自觉又回头看了看赖尚荣。
他答应向王夫人告状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薛宝钗还稳坐钓鱼台,难不成是没机会见到太太?
想到这,不禁看向与邢夫人并列前排,却隔着八条街的王夫人。
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原先她还奇怪邢夫人的装束,可看着王夫人竟也不遑多让。
不由暗自后悔,这大夏天的穿少些,又有谁会多想,自己真是小心过头了。
可转头看到一旁比自己包裹的还严实,甚至隐隐冒汗的李纨,后悔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戏谑。
正想着有的没的,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