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蒙蒙亮,拔步床上的凤姐和平儿,便再也躺不住了。
凤姐身为荣府内宅大管家,王夫人宴请赖尚荣,还需要她来张罗,自然第一时间就得了吩咐。
一晃半月,竟度日如年般的难熬,尤其这大雪天,也不知还得持续多久,想到这不由的一阵泄气。
起身做好梳洗工作,急不可耐的坐到梳妆台前,拿起妆台上的红纸,正要往嘴上凑去。
忽而又唇边拿开来,忿忿道:“谁要打扮给他看!没良心的贼汉子,这么些天也不知道过来瞧瞧咱们!”
平儿知她口不应心,一边给她梳理发髻,一边笑道:“大爷也没法子,这雪天万一露了痕迹,可不是闹着玩的!奶奶若是生大爷气了,明儿等天暖和些了,叫大爷多赏奶奶些灵丹妙药,消消火也就是了!”
凤姐面颊顿时涌出两片腮红,回想当初东北角小院,头回被赖尚荣捆住了浇灌灵药,当时又羞又愤,恨不得一口断了那个是非。
如今想来,万幸赖尚荣考虑周全,捏住了牙关不让自己合嘴。
“呸!”想到这,忍不住啐了一口:“好个没良心的促狭鬼,若非你跟那贼汉子内外勾结,我又怎么会被你们拖下水……”
说着,赌气似的将红纸往唇上一抿。
“怎么反倒是我拖奶奶下水了?”
转而又道:“便是我拖奶奶下水,奶奶也该谢我才是,怎么反倒过河拆桥怨怪上了!”
凤姐抿着嘴,都都囔囔道:“好一个过河拆桥,这回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平儿知她故意冤枉自己,凤姐一惯要强,如今二人身份尴尬,虽都跟赖尚荣不妥,但身为主子的凤姐,反倒比她晚了一步。
从赖尚荣那头论起,平儿倒成了她姐姐,按理应该先紧着平儿。
可凤姐向来掐尖要强,凡事都要占先,又拉不下面子与平儿商量,只能找些理由编排她。
有了苦主的身份,也就不再需要再论什么先后,反正我吃亏了我有理。
“承认便承认呗!奶奶既得了大爷的活宝贝,不知要如何谢我?”
“呸!少拿那些污言碎语编排我!”
“噗嗤!”平儿掩嘴笑道:“这活宝贝可是奶奶自己说的,怎么反倒说奴婢编排您了?”
饶是凤姐向来泼辣,到底还是败下阵来,那床笫之间的戏言,偏被平儿拿住了马脚,闹了个红头胀脸。
回头喝斥道:“就你个小浪蹄子话多,还不快些!”
这一连串插科打诨,回头再看镜中的自己,竟比刚才红润水灵了许多。
暗道一声,果真是活宝贝,想一想都能见效……
这一想,脸上更觉娇艳了几分。
平儿也看出了不同,拿着平日的头钗,往她头上笔画了一下。
叹道:“奶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往日里戴的那些,竟有些压不住奶奶的面色了!”
凤姐也不理会她话里的调侃,反问道:“要么将我那朝阳五凤挂珠钗拿出来戴上?”
“会不会太显眼了些?”
听平儿这么一说,凤姐也是一阵泄气。
“罢了!换上这支吧!”
将鲜艳欲滴的红唇,朝着桌上一支艳气内敛的钗子努了努。
愤愤不平道:“那贼汉子摆弄姑奶奶这么些日子,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送过,今儿非得叫他出回血不可!”
“奶奶!大爷给你那橡胶买卖,一年买上十个八个钗子也够得,何苦还要……”
“呸!那能一样吗?回头你可别帮着他,有我的还能短了你的!”
梳好发髻,凤姐起身披上裘衣,就要往外走。
平儿忙拦住道:“奶奶!您这样小心灌风,感染风寒!”
好容易逮到一回,这该死的大雪也不知何时才化,下回遥遥无期,向来心思缜密的凤姐,自然要有备无患。
为免麻烦,所以内里只着单薄春衫,外头罩了两层大毛衣服,只是毛衣服毕竟不够贴身,所以平儿才有此问。
“先准备着吧!反正屋里都有地笼,也不会冻着!”
说着看向平儿,软语道:“这回要有机会你就别吃别占了,回头我让你去趟赖家!”
平儿当然没有反驳的机会,悻悻将盘扣解开,原本打算褪了一件,现在改为加了一件。
…………
东北角小院内。
宝钗来到薛姨妈屋内,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忙卸去大氅。
她与薛姨妈一脉相承,具是丰润怯热的体质,荣府又比不得寻常人家,屋内都有地笼。
看着只着一件广袖流苏裙,依旧被烤的面色酡红的母亲。
宝钗来到身后,双手按在丰软的双肩上,问道:“妈!您怎么还没收拾好?”
薛姨妈转过身,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