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米开外,孙来旺正惊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变化。
他曾在三年前收粮食时,来过石林村。
那时的石林村脚下踩的是泥泞的道路,村里住的是低矮的茅草屋,村口总有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和少年,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
不是像老太婆一样八卦着谁家娶的媳妇屁股大好生养、谁家媳妇生了娃奶水足,就是喝酒摇色子。
“谁能想到一个小村子,看上去比城郊还要繁华?”
孙来旺啧啧称奇。
眼前的石林村,脚下是一条宽敞到足以有三辆马车并行的水泥路。
听说这条路是林羽烧的,远处一直燃着的火苗,就是为了烧石灰铺路用的。
从石林村到张家寨一直通到城里去,已经修好了一大半,只是张家寨往城里的方向路还没干。
他坐着马车走的石子路,险些把早饭颠出来。
据说为了修路,林羽的大姑父专门去外地,买了大量的木材拉回来烧石灰。
“不愧是收了二百万两银票的旌阳新首富,我要是像他这样有钱,也把从粮铺到家的路修成水泥的。”
不光马车走在上面不颠簸,双脚踩在上面还不沾土,干净又整洁。
再看石林村的村民们,连半大小子都在翻地开荒有活干,如果没有意外,要不了一年,这里的人口就能翻倍。
孙来旺既羡慕又嫉妒。
好在,想到自己这个意外的到来,他又幸灾乐祸起来。
“孙东家,有什么高兴的事,笑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也跟着开心一下。”
不知何时,林羽竟来到了身侧,跟着他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孙来旺眼珠一转,赶紧回想自言自语的话里,有没有泄露重要的事。
确认没有,他暗中松了口气,老脸上堆起笑纹。
“林员外,我打算把囤的三十万斤大米、高粱卖给你,对你而言,算不算高兴的事?”
三十万斤大米高粱,省着点吃,足够旌阳城内的人吃一个月的。
大米和高粱更是酿制重碧酒的五种粮食里的主要原材料。
像小米、荞麦这种杂粮,不在囤积范围内,只要吴家松口,粮商们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外卖。
所以孙来旺主动送上门的三十万斤大米高粱,相当于天上掉馅饼。
还是硬往林羽嘴里塞的那种。
“价格呢?”
林羽没问孙来旺,主动来卖粮食的缘由。
问了对方说得也不一定是实话。
倒是准备好了说辞的孙来旺,生怕林羽怀疑他似的,竹筒倒豆子,压低声音解释:“林员外,我这三十万斤大米高粱都是顶好的,只是我家小门小户的,不想再掺和你和吴家的争斗。”
“哦。”
“吴家派了刺客,一下子死了上百号人,多吓人,还有,唐县令把无忧酒楼封了,吴家说要酿酒买的粮食,还不知道何时能出手。
我思来想去,还是先把囤的这些粮食卖给你,换了现钱再说。”
越是听上去顺顺当当的事,越有可能满布陷阱。
但林羽依旧没有深究孙来旺这番话里不妥当的地方,重复他的问题。
“所以,价格呢?”
“价格按上个月的最低粮价算,大米八文、高粱十四文。”
寻常人家吃带皮的糙米,在这个乱世刚结束、农业生产跟不上的时代,都要五文钱一斤。
全家忙活一整天,赚的铜板,光买吃的都可能不够用。
尽管三十万斤这个数量摆在这里,但八文一斤大米在剑南道全境,绝对是数得着的便宜。
而高粱作为酿酒必备的原材料,价格一直居高。
孙来旺报的价,属于粮行内部左手倒右手不赚差价的便宜,但凡再低一文钱,他都要怀疑不是着急出手,而是着急给他下套。
林羽算完这笔账,满意地直点头:“看来孙东家确实着急出手。”
“不然我也不会冒着得罪吴家和同行的风险,跑到这里来和林员外做生意。”
价格开到了必须能谈拢的地步,林羽再犹豫下去,显得不尊重送上门的好时机。
他朝着孙来旺伸出手去。
准备收取定金的孙来旺顿时愣住:“林员外这是啥子意思?”
“签个契约,价位、质量和交付日期,另外,重碧酒可是天下第一好酒,我只要去年的米不要陈米和陈粮,假如质量不合格,你也得写下赔偿条件来。”
生怕孙来旺还抱有不该有的幻想,林羽又补充了一条。
“货到付款,反正我这么大的家业摆在这里,几百万两银子的重碧酒就在酒坊里酿着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可是……”
“我相信孙东家特意找我来卖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