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夜皇常常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奇怪。
过去的紫微对她百般讨好献媚,她只觉得对方聒噪不堪。
如今这个紫微,除非有要事相商,其他时候从不主动找她,她反而对他充满了好奇。
她总是忍不住思索,眼前这个人,灵魂和因果都表明他是紫微,为什么脾性却与紫微截然不同?他又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地取代了几千年前那位惊才绝艳的一代强者的?
但她又不便直接向顾旭询问。
“就算你不提,我也会保你性命,”夜皇淡淡说道,“若是你死了,我也就没有机会救出妹妹,替死去的同胞报仇了。”
“那就有劳夜皇陛下了。”顾旭微微一笑道。
说完,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稍作停顿后,又问道:“夜皇陛下,你的‘秘密’权柄,真的能在世人面前隐藏任何事物吗?它有没有什么弱点?”
听到这话,夜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你问我权柄的弱点?对于修行者来说,这可是关乎性命和道途的绝密,我凭什么直接告诉你?要是让你知道了,岂不是日后任你拿捏?”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旭把她以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需要知道‘秘密’权柄的极限在哪里,使用它时需要注意些什么,我的分身才能更好地在灵霄界做事。
“你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
夜皇眯起那双黄金瞳,锐利如电地盯着他,没有立刻回应。
“你告诉我,我就有更大的把握去打探姜照月的消息,或许还能找到机会将她救出来。”顾旭继续道。
夜皇表情稍稍缓和。
她沉吟片刻,说道:“‘秘密’的缺陷,一共有这么几个:
“第一,在修为远比自己高的人面前,它的生效时间会大幅缩短,还有一定可能会被看出破绽。
“第二,它无法在其他第八境强者的道则领域内生效。
“第三,它无法在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面前生效。”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顾旭把这话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感到有些不解。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作为穿越者的身份。
但是前些日子,当他看到那只金色眼睛的乌鸦时,他迟迟没有认出它是夜皇变的——这显然证明了他的猜测是错误的。
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莫非……
顾旭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
翌日清晨,李昀奉召前来畅春园面圣。
他身着紫府军的鲜艳红袍,腰间悬挂着长剑,与一年前相比,更添了几分稳重成熟。
李昀虽对当今陛下万分敬佩,但从未有过单独与陛下交流的机会。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陛下巡视紫府军时,他站在一群同伴中,远远望着陛下那丰神俊朗、不怒自威的身影,宛若自云端降临人间的神明。
“对于大荒来说,相比于过去的‘上苍’,当今陛下更像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只,”李昀心头常常会这么想,“人们供奉‘上苍’这么多年,大荒依旧鬼怪肆虐、民不聊生。
“可陛下才登基一年有余,就让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百姓能吃饱穿暖,不再时刻担忧鬼怪侵扰家园,连修士们也能安心修行,不再受阴煞之气侵蚀,担心走火入魔。”
正因如此,当有宦官来到宅邸通知,说陛下要单独召见他的时候,李昀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特意沐浴更衣,用真元小心翼翼地抚平衣物上的每一处褶皱,又将头发梳理得顺滑服帖,确保帽子端正,这才迈步出门,前往畅春园。
畅春园内一片静谧,只有远处隐约传来风拂过松柏的沙沙声。
韩顺喜早已等候在园门外,见李昀到来,便领着他一路朝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到门前时,韩顺喜停下脚步,轻声道:“陛下已在书房,李大人可直接入内,毋须拘谨。”
李昀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绪,跨过门槛,步入御书房内。
屋里宽敞明亮,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地,照亮了书架上的一卷卷古籍。
年轻的皇帝端坐于书案后,低头翻阅奏折,神情专注。
“臣李昀拜见陛下!”李昀双手抱拳,恭敬行礼。
听到声音,顾旭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向他。
他的目光平静温和,并不咄咄逼人。
然而,在那视线下,李昀却感到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透,所有秘密均无处遁形。
望着面前的李昀,顾旭心头思绪万千。
如今已是深冬时节。
过了除夕后,便是元始三年。
他清楚地记得,当他通过东海归墟穿越到未来,亲手摧毁“通天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