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四个住健康楼,后一年之内突然毫无征兆过世了的老人,家属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的?”霍岩觉得有些疑惑。
曲以明叹了一口气,满是无奈“当初第一个健康楼的老人突然去世的时候,当时确实是,谁也没有多想,那个老太太当时都八十岁了,阿尔兹海默症,很久了,一直糊里糊涂的。
她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有老伴儿,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是亲戚送过来的,说是因为她老年痴呆,时而糊涂时而明白,家里实在是没有人能照顾她,怕出事,送来这边比较安心。
康养费用呢,是把她的房子卖掉了,亲戚按季度交。
到了过世之前,正好她家里亲戚已经闹翻天了,谁都说别的亲戚分走了卖房子的钱,自己手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了,该交的都交过了,谁也不愿意再帮她续费。
其实我们都知道,就老太太在我们这边住了不到两年多,哪可能就把卖房子的钱给花光了呢!
但那是别人家的事,我们都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老太太一被发现过世了,我们就立刻通知她的亲戚,正常走了流程,她的亲戚一点异议都没有,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处理完了,谁也没有多想。”
“这位老人是因为什么过世的?”宁书艺问。
曲以明被她一问,连忙伸手往自己上衣胸兜的位置摸了摸,没有摸到想找的东西,忙不迭起身去翻自己的办公桌抽屉。
一阵略显慌张的翻找之后,一个小本子被他翻了出来。
“等一下啊,我还真记了……”他急急忙忙翻了翻,小本子上密密麻麻记了很多东西,“哦,在这儿——心脏病发作。”
“这是医院给出的结论?”
“算是吧,就是跟傅贤海一样,报了警,然后医院派人过来确认死因,她的所有情况都和心脏病发作是相符合的,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曲以明回答。
“那这位老人在入住你们这里的时候,有给她进行常规的身体检查吗?心电图之类的有没有做过?”
“做过的!这个因为涉及到究竟住在哪一边,需要提供什么程度的健康监护,我们也需要明确老人的身体状况,否则真有什么事的话,这个责任我们付不起。
所以在正式住进来之前,我们都会需要家属提供一个比较详细的体检情况,必须是最近两个月内的,毕竟老年人那个身体状况一旦有什么改变也很快。”
曲以明一边说一边把本子往后翻,在后面鼓鼓囊囊的一个夹层页里翻开了一张贴在那里叠起来的体检报告单“你们看!这是她当时住进来之前做的心脏彩超,我们当时就怕普通的心电没有办法准确提供老人的心脏健康程度,所以特意要求家属做的心脏彩超。
住在这里的时候,也会定期体检,至少我们这边的记录里,没有关于这位老人心脏有问题的记录,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小脑萎缩,阿尔兹海默症,糊涂得厉害,别的都很好,吃饭也很好,虽然糊涂,但是脾气好,从来不跟我们的护士、护理员发脾气,生活也能自理。”
曲以明有些忧伤地叹了一口气“我这么说肯定不对,但是这里也没外人,就咱们仨,我就有什么都直说了。
其实这位老太太过世的时候,我们的心情都挺复杂的,又觉得挺难过,又觉得挺松一口气。”
“这话怎么讲?”霍岩问。
“这老太太叫解淑梅,是个退了休的儿科老护士,据说当年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还没等结婚呢,对方因公殉职,牺牲了,所以这老太太就一辈子没结婚。
听说她一辈子把工作上接触过的孩子都当自己孩子一样去疼爱照顾,是个特别好的人。
你们俩年纪还没我大,所以不一定有那样的感触,我开这个康养中心之后算是看出来了,人这一辈子,性格是定死了的。
年轻的时候脾气就不好的,老了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一天糊涂了,都是个闹人的。
像解淑梅这种糊涂了都特别听话,脾气特别好的人,过去也是一辈子的好脾气。
我们这就没有人不喜欢她。
所以她死了,我们都挺难受,觉得这样的老太太,活一百岁都不多。
但是她过世之前,家里亲戚为了到期之后到底是谁续费的事情还没有吵出一个结果。
当时如果一直吵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得出一个结论的话,他们就打算到期把老太太接回去,在亲戚家轮流住了。
就她的那些亲戚对她的态度,我们是看得清清楚楚,对她哪有什么感情,都觉得这是个负担,谁也不想管。
私下里我们这儿的人聊天也都议论,说这老太太要是能一直住在我们这里,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些,要是真被那帮亲戚接回去踢皮球,只怕不但活不了多久,最后的日子还得受罪。
这么个情况下,她忽然就睡梦中心脏病发,死了,也算是没有遭什么罪,走得比较安详,我们也挺替她高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