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现在褚家的,毫无疑问,都是这个年代的人杰。
褚遂能想到的,他们也都能想到。
所以,大家都在犯难,都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但不阻止,他们和褚遂一样不甘心。
因为,褚遂倒了,这里不知道多少人,要和褚遂一起脑袋落地的!
褚遂终于抬头,目光扫过众人。
他想不到办法,便想让大家先畅所欲言。
再说了,就算他想到办法了,也不会一锤定音,而是让大家发表意见之后再决定。
“阁老。”
士大夫没人说话,邹航却站了起来。
褚遂不悦,却还是颔首。
“阁老,下官觉得,不仅要给钱,还要多多给,超出上限的声援皇上。”
一众士大夫顿时不悦。
褚遂倒是平静,使了个眼色,褚申开口问道:
“然后呢,向陛下投诚认输?”
“当然不是。”
邹航笑道:
“阁老,这些钱最终或者流向灾民,或者流向部队,但无论如何,总是要户部、兵部或者工部负责押解,征用的吧,其中损耗多少,多少真正用来做事,最后还不是看阁老您的意思?”
“再者,银钱终归是要换成粮草的,粮草易燃,一不小心失火,却也是天灾,与任何人无关不是?”
邹航
乐呵呵说完,见褚遂压手掌,立马傲然坐下。
一众士大夫全都目瞪口呆。
这样损的主意,他们是真没想到。
但别说,还真具备很强的操作性。
如果是天灾,不更加说明皇上这一系列操作不得人心吗?
皇上筹钱得来的威望,也会瞬间消失。
而且,那些积极奔走,想要靠近皇上的公卿,尤其是献出越多的家族,对皇上的怨怼就越多。
但与此同时,他们的投入也全都打了水漂……
想到要将钱白白送给皇上,然后一把火烧掉,不少人心中都不舒服。
“胡闹!”
褚遂盯着邹航喝道:
“粮草乃百姓生计根本,岂能焚毁?再敢乱说,老夫第一个不饶你!”
“下官知错。”
邹航立马起身,躬身认罪。
“身为臣子,自然要为皇上分忧。”
褚遂哼了一声,才朝群臣道:
“何况,事涉先皇陵寝,我等皆是先皇拔擢,便是为报效这份知遇之恩,也该奋不顾身,岂区区财货哉?”
众人明白,褚遂这是采纳邹航的建议了。
不过,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
即便每个人都心照不宣,但依旧不能说。
所以,这些个士大夫虽然心中不愿意自家财货损失,但皇上和首辅两人
压下来,不愿意又能如何呢?
只能纷纷收起小心思,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纷纷表达了赞成。
……
大朝。
许尘在等着这些人说话。
他也和曹介提前沟通了,到时候,就让曹介出来和这些人吵架。
谁曾想,人家根本就没站出来吵架的,反而让许尘的一番准备完全落空。
曹介提及昨日后宫事,百官纷纷迎合不说,还一个比一个热切,一个比一个激动。
说到动情的地方,不少官员都开始哭了。
什么不能体谅皇上艰难,没能报效先皇知遇之恩等等……
要不是许尘早就知道这些个家伙的底细,说实话,他还真会被这些人给迷惑了呢。
不过,事情顺利通过总是好事。
既然没人闹幺蛾子,这场大朝会也没别的议题,便顺势宣布退朝。
退朝后,许尘终于从韦元口中,得知了邹航的注意。
“简直、简直、简直不可理喻!”
曹介气得吹胡子瞪眼:
“便是再残暴的昏君,都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他、他、他们怎么敢?”
许尘只是笑笑。
他倒是也能理解曹介的愤怒。
土地,以及土地上面的农作物,对华夏大地的人来说,一直都是神圣的。
曹操杀吕伯奢,假装睡
着故意杀无辜士卒,喜欢人妻……那都是小节!
但踩踏青苗,就是大事,就要做出严肃应对的,所以,才用头发替代自杀。
便是何不食肉糜的那位驾车出城,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不敢用车驾践踏青苗的。
烧敌人的粮草,那叫战略。
烧自家的粮草,正统士大夫是万难接受的。
“既然知道,做好应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