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让这几个人从心底接受这个事实,其实是挺难的事,无论行事和做派,这几个人都还是一副武将的风格。
城令府中堂沉寂下来,事实给几人带来的冲击过去之后,返上来的则是心潮澎湃,然后是不敢正视。
几人大眼瞪小眼,好像互相在求证自己想到的,到底是否真实。
:“现在都明白了?你们脑子里长的都是肌肉吗?”曲先生也是一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平武军人的脑子,确实有点迟钝。
孙燚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曲爹,我没想过做皇帝。我就想让百姓好好过日子,然后我去北邙,找到我的何爹,咱们一起过日子,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就好。”
:“嗯,你不想做皇帝,那你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去和朝廷谈条件,归顺朝廷,一条是丢下大家伙,自己滚蛋,你选哪条?”曲先生奔波劳碌,怎么都没有想到要面对这种局面,这个刘惜军脑子里面也都是肌肉吗,什么事都不做预案和透透口风?
孙燚一心想着怎么把刘惜军弄回来,只想着手里的兵力足够强盛,能够给朝廷足够压力不敢对刘惜军下黑手,可是现在看来,其实是朝廷怕平武军下黑手才对。
那么刘惜军本身是没有任何危险的,所以他这一路上杀的人头滚滚,依旧没有人敢动他分毫。
:“和朝廷谈判,刘惜军为什么要死在金陵?”孙燚小声嘀咕着,像是喃喃自问,又像是希望曲先生给个答案。
曲先生怒斥:“自己坐在那里想去。想不出来,你还是赶紧辞官滚蛋,免得祸害这好几万出生入死的兄弟。”
孙燚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抱着双膝,下巴托在膝盖上,像个委屈的孩子。
曲先生看了暗自发笑,自小就是这个习惯,长大了也改不过来。又看了一眼旁别发呆的江白,:“江白,刘惜军近来在金陵有什么动作?”
:“杀人,你知道不?逛楼子和明阁的人见面?见了王铁头?曲先生你想听哪个?”
:“哦,他居然见到王铁头了?”
:“嗯,从稽密司的监视下逃了几个时辰,见了王铁头。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没有消息回来。”
:“然后稽密司就疯了,到处抓人,严刑逼供,反正现在朝野上下有点身份的人都是人人自危,听说有些人开始抱团对抗稽密司,乱得很。”
曲先生的神色凝重:“这么看,刘惜军和王铁头应该达成共识了,那就是清君侧,均田地,灭世家。处置不好,又是一场大乱了。”
:“王铁头在北方军队里应该还有一定的实力吧,否则他拿什么来对抗张理成,怎么对抗那些名门望族?”江白不解。
:“没那么容易,武人虽然不受重视,但那是在朝堂之上,在地方上,他们家族占有的的土地也不会少,就像安西城的林克敌家里,不也是土地千顷吗?否则,他们怎么养活那么一大家子。”曲先生并不乐观,自他与王铁头见了一面后,对王铁头的谋划就失去信心,那个王铁头,只会砍人如切菜,真要他玩政治,他能被人玩死。
王铁头自认为信得过的自己人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为了扳倒张理成,才会愿意听从他的指挥。
孙燚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又听见曲先生和江白的说话,脑子里慢慢有了刘惜军的谋划判断。
:“曲爹,是不是刘惜军死了,我平武军占据大义,尽起大军,围攻金陵,围而不打,以此作为震慑,扶持皇帝,赶张理成下台,并且就此契机,逼迫皇帝彻底改变对百姓的压迫?这也是刘惜军一直以来想要完成的事。”
:”这就是说,刘将军之所以要死在金陵,他是去用自己的性命,栽赃?”
曲先生愁闷的表情放松下来:“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细节自己在去琢磨琢磨,越长大,怎么越不会动脑子了呢?”
:“那我们就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刘大将军去死?”孙燚虽然想明白了一些,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曲先生叹了口气:“阿蛮,这些年死在你面前的兄弟就少了吗?哪个不是活生生的生命,人各有志,刘惜军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你就该尊重他的意愿。怎么,你想他死不瞑目?”
孙燚叹了口气,郁郁寡欢的样子,曲先生说的有道理,可心里这个坎,怎么都过不去。
江白见孙燚一时拗不过这个劲来,出面劝道:“曲先生,你这一路辛苦,先歇一歇吧,好好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林城友也接过江白的话头:“是啊,这一路日夜赶路,马车上颠簸,我这一身骨头架子都要颠散了,脑子都是嗡嗡的,快给我找一个舒服的床,好好睡一觉再说。”
孙燚这时候才想起来,曲爹这个岁数,一路奔波,早就应该是疲惫不堪了。:“林全栋,快给林大人安排住处,让他好好歇一歇。曲爹,你就睡我床,我床舒服,我带你去,好好睡一觉。。。”
孙燚搀着曲先生,曲先生更瘦了,手臂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