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的大厅。大厅另外1头也有1道水渠。水渠尽头是1个水磨模型,在水流推动下缓缓转动。整条小水渠的源头处是墙上1个石质入水口,在旁边的白粉墙上画着垂柳渔夫的壁画。墙边两步远,是1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预备着热水,可以随时温酒。
柜台里面站的不是账房先生,而是1位身穿江南风情外衣的女服务员。1些穿着相同衣衫的女服务员们挽着同样样式的发髻,端了放了热酒的托盘来来往往。每1名女子都脚步轻快,明显没有裹脚。至少也放了好些年的脚。
抬眼看去,宴会厅内部装饰风格婉约,1派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格。吕风心中感叹,便是京城里也未必有几家店能讲究到如此地步。关外之地竟然有这般好去处,看来何锐在关外可过的不错啊。
赵天麟领着众人进了1处包间,里面布置也是江南风情,入门处有丝绸彩绘屏风,墙上挂了工笔仕女图。角落的小桌上有张古琴,用绸布覆盖。旁边放了白瓷瓶,里面竟然是娇艳欲滴的梅花。
这个季节竟然有梅花?吕风有些讶异。
王士珍并没有看这些摆设,他虽然客气了1下,还是被请到上座,其中5人各自落座。茶立刻就送上圆桌,赵天麟笑道:“晚辈久仰王公大名,晚辈就是天津人,听闻王公搬去了天津,却没机会能与王公做邻居。着实遗憾。”
王士珍微微1笑,“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赵博士乃是天津本地人,便是做邻居,也是老朽去与赵博士做邻居才是。”
赵天麟叹道:“不瞒王公,晚辈平生所爱并非做官,而是教书育人。等此次打赢日本,使得日本再不敢侵略中华,在下就想回天津的大学继续教书。那时候少不得去请教王公。”
王士珍摇摇头,“赵博士大才,我早就听过。当年国立北洋大学堂推荐校长,事关北洋,教育部总长汤化龙把备选名单送与袁公,是袁公选的赵博士。虽然袁公不在了,老朽还能记得此事。却不知赵博士当年可否知道此节。”
吕风听着两人对话,面上带笑,心里面却打起了十2分小心。也许这两位只是拉拉家常,说说旧事。不过从另外的角度理解,也可以认为两人已经单刀直入的开始谈事情了。
此次北洋派人前来可不是吃饭叙旧,而是关乎北洋前途的试探。以现在的中国局势,何锐与皖系距离最近,与皖系之间关系尚好。尤其张锡銮能够牵线搭桥,北洋上层即便知道张锡銮会亲近何锐多些,却也不至于把老兄弟们都给卖了。这才派人前来。
吕风在此行中只是个‘外人’,不过吕风自己也能想明白。如果何锐未来输给日本,那就1切皆休。如果何锐真能赢了日本,北洋就必须做出选择。尤其是皖系,距离近意味着首当其冲。而且皖系盘踞中央,想躲都不行。既然躲不过,皖系自然要弄明白何锐的意思。
如果从双方坦率交流的视角看王士珍与赵天麟的对话,赵天麟提出想和王士珍做邻居,暗喻东北要入主中央。王士珍说的先来后到,则是暗喻北洋能够接受东北成为中央主导。
王士珍说起旧事,尤其是赵天麟当校长是袁世凯钦点的事情。暗喻东北是北洋体系内的人,得按照北洋规矩来做。不能直接掀桌桌子,坏规矩。
当然,吕飞知道自己是在猜,并不敢确定。毕竟何锐此人在北洋中地位十分特殊。论出身,何锐乃是北洋嫡系,根本不容他人置疑。论身份,何锐是北洋大帅,率领奉系执掌1方。唯1缺点是何锐太年轻,没为北洋做过什么,论资排辈完全轮不到他在叔叔伯伯们面前发号施令。
但何锐却有自己的优势,他兵多将广,财政丰厚。若是何锐不急的话,完全可以等击败日本后再提要求。那时候何锐在中国的声望完全可以让他忽略1切辈分。辈分再高,国家大事上也高不过救国英雄。
北洋自然懂这些,才会此时派遣人前来探探口风。张锡銮是北洋里年龄最大的老大哥,但是他1直在关外,地位其实远不如段祺瑞、王士珍。可段祺瑞与王士珍等北洋大佬不得不叫声大哥,请教大哥,完全是因为张锡銮乃是扶龙之人。
这等高层,自然是决定越早,风险越大。但是决定越早,收益越大。张锡銮赌赢了这1把,自此在北洋中的超然地位无人能及。若是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局面,皖系与奉系火并起来,张锡銮1句话大概就能救人性命。
所以吕风1言不发的静静听着,虽然自己没有赌过未来,更没有把未来押宝到何锐身上。不过按照规矩,吕风认识何锐许多年,只是这份交情就能说上话。
如果事情有些为难,北洋大佬们自然要请吕风去见何锐。这样的机会其实很难得,至少吕风能够最先得到消息,便是为自己安排,也能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