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留学的经验让赵天麟明白,如此指责对方,就如指责一个信上帝的其实是撒旦信徒一样尖刻。
果然,对面的罗曼诺夫斯基与李泰虎脸色都不断变化,气愤、恼怒、惊愕、不知所措,种种情绪逐一出现,又开始互相切换。看得出,他们想反唇相讥,却不知道立刻该怎么回答。
何锐也不给两人机会,他站起身,冷冷的说道:“共产主义的基础之一就是历史唯物主义,那是非常讲逻辑的科学体系,拥有着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优越方法论。所以自称共产主义者的二位让我非常失望,这次会谈就到此结束。等你们能够回答我刚才问题的时候再来见我吧。”
说完,何锐转身就走,完全不看苏俄方面的使者。
赵天麟又看了看那两名年轻的布尔什维克,见他们依旧说不出什么来,也懒得多观察。跟着何锐的方向而去。
等追上何锐,赵天麟问道:“主席,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何锐语气如常,“他们连这么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就没有讨论下去的价值。即便是我把我的期待告诉他们,他们也没有能力正确的转达给联共布尔什维克中央。让他们这么下不来台,或许能够让联共布尔什维克更高层级的人前来谈判。”
赵天麟本以为何锐是恼火于苏俄方面质问中国收回中东路的行动,没想到何锐考虑的却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一时被这种思路吸引。
与何锐一起走段路,赵天麟问道:“主席想让苏俄知道什么呢?”
“我想让苏俄知道,我们的政权并非帝国主义政权,我们文明党并非帝国主义政党。出于国家利益,我想与苏俄解决边境问题,建立安全互信,甚至能够进行合作。”
赵天麟听到这些,才觉得有些能明白何锐这番斥责,却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现在文明党内,尤其是军队里面,有些干部已经在考虑收回被俄国割走的土地。赵天麟本人也有这样的期待。然而在何锐方才的话里面,却完全找不到这方面的思考。
于是赵天麟问道:“既然如此,主席为何不派人去俄国找苏俄交涉?”
何锐边走边回答:“想达成互信,最好的环境有两种,一种是长期的友好交往。一种是走投无路下的被逼无奈。就我们现在的实力,第二种是最容易达成。所以就让苏俄主动来找我们寻求合作吧。这是我们惟一的选择。”
赵天麟被何锐的思路弄到无法立刻接受,只能边走边想。走过院落,回到何锐办公室,赵天麟坐在椅子上皱起了眉头。想了一阵,他才算理解了何锐的意思,不禁满心欢喜的赞道:“妙啊!这就是水到渠成的意思!”
“没错。苏俄周边国家都想干掉苏俄政权,在他们力求自保的当下,减少敌人,甚至是增加朋友,是他们最好的办法。但是俄国那种大国沙文主义的思想根深蒂固,非得他们自己明白过来不可。外交靠的是折冲,我们在苏俄的眼中,就是一个衰弱的大国。他们当然希望用恐吓的方法来获得安全。我对他们这么不客气,只是为了尽快达成诚恳的谈判。希望苏俄能够早日明白过来。”
赵天麟推了推眼镜,心中十分激动。何锐回到国内,孤身前往日本关东州解决日本在长春闹事,获得了外交成功,是促使赵天麟选择追随何锐的两大原因之一。之后赵天麟参加了不少外交活动,对外交的认知有了许多改变。
何锐在当下表现出的外交手段,让赵天麟感触更深。他本就是法学博士,对于逻辑和道理有着格外的重视。此时更是确定内在逻辑在外交中起到的作用。
不过想到这里,赵天麟不禁生出些担忧,正想问何锐,却已经自己在心中解决了。
赵天麟担忧苏俄面对这样的窘境,直接派兵前来进攻东北和内外蒙,试图用军事压力逼迫何锐就范。但正如何锐方才所说,俄国现在遭到周边所有国家围攻。日本那边已经联络了何锐,准备从东北购买粮食与后勤服务,以进攻俄国。俄国哪里有力量来威胁东北与满蒙。何锐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当下的世界局势。
想到这里,念头通达。赵天麟故意叹道:“看来我们割让的土地能够收回来了!”
何锐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根本没有反应。
何锐当然听到了,但是当下局面并没有到那个地步。而且何锐本人对于收复领土的看法也与赵天麟,甚至是绝大多数文明党的党员不一样。
于是何锐换了个话题,“赵局长,现在两件事要做。第一件事,我们收复中东路的时候抓到的俄国人基本都是白俄,现在我们要求英法等本着他们的反苏俄立场收容这些难民。如果他们不收容这些难民,就是完全没有国际道义的行动。非得让我们继续在集中营里面收入白俄,英法得给钱!”
赵天麟此时正端着水杯喝水,听何锐理直气壮的要求英法给钱,差点呛到一口水喷出来。不仅是赵天麟,办公室内其他工作人员也都被这话弄的不知所措。
何锐完全没有受到这些同志们的影响,继续说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