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梁王府的元功长舒了一口气,元亶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他感到意外,没想到会打算立自己为皇太弟,尤其是那句从未想过杀你的话,更是让元功瞬间有了些许感动。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将自己翌日行动的消息让冷罡传回到栖霞山庄,晋王元易马上按照之前所商量的结果布置起来,他先是将所有金乌死士都投放进了上京城里,随即让他们有组织的监视起那些与元功不对付的大臣。只待明天宫里一动手,便将所监视之人缉捕入狱。若元功顺利登基,那么过几天大赦天下将这些人释放出来即可,若是这些人坚决不服元功的统治,那将会把牢底坐穿。
阿城得到消息后,决意要回到上京城陪元功,但却被晋王所阻止,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必须给元功留个后。如果成功了怎么都好,如果失败了,会第一时间带人将阿城送往更遥远的北方。
该来的总会是要来的。
第二天申时刚过,天便暗淡了下来,冬日的夜总是来的那么早,一会功夫整个府邸便掌起了灯笼。
元功满怀心事的翻着自己写过的词集,想要解解闷。但写过的东西又是他最不喜欢看的,无奈之下只好手握书卷不停的在书房里踱步。
这时戴如璎敲门进来,手里还端着刚刚熬好的莲子羹。
“夫君,紧张了?”
元功轻叹一声,将词集撇在书案上说道:“今晚就是决定生死的日子了,能不紧张吗?”
戴如璎哧哧一笑,舀起一勺莲子羹递到他嘴边道:“没事,有我陪着你呢,你是天命所归,老天既然选择你,就一定会让你成功的,现在这般难受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元功点了点头,让戴如璎给他按按脑袋。戴如璎赶紧放下碗,给他按了起来,同时问道:“把你的计划过程给我讲讲,这个时候可不能放过任何一处纰漏。”
元功嗯了一声,将明日全部计划和盘托出。
末了还叹气道:“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若是再有差错,那就是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门外窸窸窣窣的发出了阵阵响动,元功正要起身,却被戴如璎拦住:“没事,是冷罡在指示金乌们布防事宜。”
“唔,都准备好了?”
戴如璎点点头道:“是啊,上京城不敢说所有角落都会有金乌死士,但今晚......那些有品级的官员家门口是不会落下的。”
二人又聊了一会,却全都没有睡意,索性将棋盘拿了出来开始对弈。
直到子时,更夫在府外敲响了梆子,元功才撇下手中的棋子,叹息道:“该出发了。”
戴如璎一怔:“把软甲什么的穿上吧,那元亶从小和盛志学艺,多多少少会一些功夫,万一动起手来尽量的躲开。要不......要不我跟你进宫?”
元功微微一笑:“说什么呢,我若是不行,你去了又能怎样,六七个人还杀不死他?”
戴如璎点着头帮他将所有外袍套上,看他表情严肃的没有一丝笑容,却多出了几分英气。
全都穿戴整齐后,戴如璎抱住了他的胸膛,在他脸颊下轻轻一吻道:“夫君!你是最棒的!期待明天宫里见你。”
元功默默的点了点头:“好。”
此时的府外,大雪已经过了膝盖,其实这是元功特意求澄机真人做的法事,为的就是抹去人行的痕迹。
离开家,冷罡伺候着他骑上了宝龙驹顶着风雪疾驰而行。一阵风吹过,将坠落的雪花再次扶上了天空,而已落地的银碎却成了大片的轻烟薄雾。
元功勒住宝龙驹,扶了扶帽子等风过去,好看清眼前面的路。这时一阵北风刮过,几丈高的雪雾迎面冲了过来,灌进他的嘴中,险些呛到喉咙。他用力的抹掉脸上的雪花,双腿一夹,宝龙驹再次冲了出去。
其实这段路是最安全的,毕竟冷罡和众多金乌死士都隐藏在角落当中为他护驾。
有些话他不能对戴如璎说,就比如下午为了晚上有精神,他特意睡了一觉,但却做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梦。
梦里是他最为熟悉的议政殿,而坐在皇位上的并不是元亶,而是他的爷爷元旻。
“逆子!还不跪下!”元旻恶狠狠的对他吼道。
元功生来就怕爷爷,慌忙跪倒道:“皇祖父,您......您不是早就驾崩了吗?”
元旻眉头紧锁的问道:“说!你要对亶儿做什么?”
其实在潜意识里元功已经察觉出这是个梦,但他还是想通过这种神示与祖先沟通一下。于是他站起身来,趾高气昂的说道:“做什么?您既然已经问了,就一定是知道了结果,那孙儿说什么还有意义吗?”
“混账!弑君夺位,大逆不道!你一个庶子凭什么去和亶儿争!?”
元功轻哼一声:“您选他做皇帝难道就是对的吗?看着您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被他败的千疮百孔,国势日益颓废,难道这就是您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