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外的西山乱葬岗,上百个坟头或高或低的耸立在那,有的甚至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一行七八个人正押着满脸轻松的张家富缓缓的向这边走来,惊的两三只野狗吠叫了几声便慌忙的跑开。
“张义士,您的事洒家都知道了,实在佩服的紧。”一身血衣的刽子手,手握鬼头刀与张家富并排走着,边走边说道:“洒家也曾经是个行伍,当年随圣上迁都临安,如今成了个杀头混饭的刽子手,虽然做的是这勾当,但手里有着分寸哩。一会送义士上路,手头会快些,您只能感觉到脖子一凉,洒家绝对让您感受不到痛苦。”
张家富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这人须髯如戟,一双小三角眼,蒜头鼻两旁衬着五六个麻子,看上去十分的凶悍,但却能感受到他的热心。于是说道:“谢谢兄弟了。”
刽子手点了点头,又从怀内掏出一个小布包,匆匆解开后取出里面一个黑色的药丸,塞到张家富的嘴里,说道:“这个叫艾香丸,吃了之后散发出的味道,野狗闻到了是不会吃你的肉的。义士放心,待晚一些,我会找个仵作来,把你的头和身子缝好,重新入葬的,决不能让人寒了心去。”
张家富闻听此言,“噗通”一声跪倒,给刽子手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兄弟大恩大德,在下记住了,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必报。装殓所需财物,兄弟可去歇马庄大槐树东头的嵇双营家索要,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刽子手苦笑一声道:“值什么,虽然义士不能阻止此战事,但......这大义之心却让人钦佩,洒家替所有上过战场的兄弟们,谢谢义士的慷慨了!”
说着对张家富抱了抱拳。
一抹残阳如血,半缕余晖灼心。
眼看着来到了乱葬岗,两个士兵走上前来,反复的拨弄了几下张家富的脸,说道:“验明正身,案犯张家富,犯通敌卖国之罪,经枢密院审结,判斩立决。”
张家富无力的跪倒在地,深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唉,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回来逞英雄,如今得偿所愿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娘子,虽然我误杀了你,但黄泉路上好相伴,我来找你了。”
那刽子手好生讲究,竟从腰间取下一支唢呐,吹奏了一曲《哭七关》,末了对张家富道:“张义士,您走好。”
说罢,拔下腰间的酒葫芦,满满的喝了一大口喷在了鬼头刀上,用足了力气向张家富的脑袋砍去。
三日后的南诏大朝议上,郑楷一副志得意满的走出班来,对皇帝孙泽道:“陛下大喜,我南诏大喜!”
孙泽被连日来主战派与主和派的争吵搅得焦头烂额,此时哪还有什么兴致,问道:“喜?朕有什么喜的?”
郑楷道:“我枢密院机速房北野分司传来捷报,已探明详实的北野云州布防情况,内含兵力配置、粮草、兵甲供给等情况,有此情报就意味着我南诏北伐之师得一天目,可以游走于敌人防守薄弱之地,攻其不备,若此时北伐,定能捷报频传。”
“捷报?”站在班头的丞相张德奇轻哼一声,走出来问道:“枢密使,请问北野如此机密的情报,就连北野高层都未必知晓,枢密院是如何得知的?”
“这......”郑楷知道张德奇一定会趁机质疑,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应对了出去:“我北野分司都统治张家富以鞋贩之名义,潜入到北野监国元功的府邸,在其书房窃得此情报,得来实属侥幸。”
“哦?”张德奇邪魅的一笑:“这么轻易的得来,会是真的布防图吗?莫不是郑大人在开皇上的玩笑?”
“张相!我枢密院胆子再大也不敢犯欺君之罪,我们已经将此图和之前得到的情报进行过对比,分毫不差,甚至更为详实。”
张德奇摇了摇头:“那......得此图的张统治在哪?像此等奇功必须给他记上一笔才是。”
郑楷心下一凛,慌忙说道:“张统治不幸殉国,临死前将此情报送回南诏,此等义举确实感天撼地,所以臣请皇上追授其将军之职,抚恤其家眷。”
孙泽感动的直点头道:“是是是,我南诏有此义士实乃老天眷顾,该赏,该赏!就追封他为二等车骑尉,赐乡侯!”
“等等,皇上,还是问清楚的好。”张德奇嘿嘿一笑,转头再次看向郑楷:“郑大人,既然你说要封赏这个张统治,那无可厚非,不过本相倒是想问问,他的家人何在?按例,恳请皇上有所封赏,此时该在午门候着才是。”
“厄......陛下,张统治的家人还在北野,封赏过后所有赏赐臣会让人私下送到北野其家中。”
“哼。”张德奇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这郑大人啊,为了发战争财已经是疯魔了,竟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欺君,臣奏请陛下,望治郑楷欺君之罪,以正典范!”
“你!你胡说!本官什么时候欺君了!”郑楷生怕张德奇借题发挥,赶忙矢口否认道。
“我胡说?郑大人,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