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大型朝会每三天才有一次,刚过寅时,裴满已经盛装出现在了大安门,文武百官依照位次全部站立,因刚下过大雪,每个人都装备了厚厚的冬衣,看上去十分的臃肿,却不失半点规矩。
“礼部钱爱卿,本宫嘱托的事可有进展?”
才叩过头,裴满便迫不及待的问向礼部尚书钱毅德。
钱毅德老态龙钟的走出两班,唱道:“是,回皇后,礼部已组织相关人等拟定了章程,决定与本月塑望日册封皇二子道济为魏王,并且过继给中宫。”
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尚书令元淮,他赶忙走出两班道:“皇后,此等大事,我等为何不知?”
裴满轻哼一声道:“怎么?皇上的子嗣过继给本宫,你们还有意见?”
元淮道:“正统那是国之根本,名不正则言不顺,皇后正直清秋鼎盛之时,不该过早的过继孩子到自己的膝下。谁都知道,一旦皇子过继给正宫娘娘,那就意味着拥有了继统的资格。皇二子生母出身低微,其子无论是哪方面都不适合继统,所以还请皇后三思。”
“哼。”裴满凌厉的眼角突现出微微怒色道:“我意已决,除了尚书令之外,还有谁反对?”
这时,裴太师第一个站了出来道:“皇后圣明,皇二子虽为庶出,却也是陛下的子嗣,如今陛下香火不旺,除几个公主外,只有皇二子一儿,为国家计,也该过继给中宫。”
话音未落,又有十几个大臣走出来附议,纷纷赞同皇后过继子嗣到中宫。
就在裴满暗自得意之时,元功拂了拂衣袖,走出队伍道:“臣尚书左丞元功有本。”
裴满一喜,毕竟元功和自己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又管着大宗正府,一旦他也同意,那就意味着宗室这块水到渠成。
“左丞有何事?”
“臣......赞同尚书令之奏请,不建议皇后过继皇二子。”
“什么?”裴满一怔,瞬间火起:“连你也反对本宫?”
元功摇了摇头道:“非也,臣只是不建议过继皇二子,而非要反对皇后。”
“那有什么区别?”
“反对过继皇二子是为了国家正统,庶嫡不可擅废,擅废则国不安,若人人都可以以庶出言废立,那北野几百元氏宗亲岂不是都有了觊觎之心?”
裴满真想回他一句:“你比谁都在意庶嫡之分,却在我这装什么清高。”
可还没等她要发脾气,突然肠胃一阵不适,有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
坐在凤榻之上,尽管她不停的抚着胸口,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吐了出来。
“皇后娘娘!”内侍们赶紧跑上前来,为其敲打着背部,同时高喊着:“传御医!传御医!”
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医院的医正们纷纷赶来,反复试过诊脉之后,太医令恭敬的跪倒在地道:“恭喜皇后,贺喜皇后,皇后有喜了,我北野大喜!”
这突然的诊断对裴满来说早已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其实一个月前没来月事就已经隐隐觉得不好,如今被诊断出怀孕,又怎能不心惊肉跳,毕竟和元亶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同房。
众大臣听到此消息,也都纷纷跪倒,口颂吉号,但这些人中只有元功晓得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是元亶亲生。
过继皇二子道济的事在此告一段落,一是确实得不到人心,第二也是因为裴满又有了身孕,如果此胎怀的是男孩,便没必要再过继孩子到自己的膝下,若是公主,到时候再过继也不迟。
刚刚回到寝宫,皇后就将盛志传了来。
“去,把皇上的起居郎杀了!”
盛志一怔:“起居郎?那是负责皇上临幸妃嫔的堂官?”
裴满点了点头:“不能让别人知道皇上已经一年多没有临幸本宫了,所以这人必须死,不过死之前让他把皇上的起居裆改了,不能有半点纰漏,就写在两个月前皇帝临幸了本宫!”
“是。”
盛志得到命令,退出了皇后的寝宫,没一会功夫便来到了长乐宫。
几个值守的小内侍正在玩着马吊,见到盛志后赶忙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
“盛统领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盛志微笑道:“负责皇上侍寝的起居郎在哪?”
小内侍道:“有些日子没见到了,皇上已经两个多月没召见妃嫔,御医来看过了,说是......说是什么素体阴亏,色欲太过,久病耗伤,又说什么曲运神志,相火时动。反正讲了一大堆,我们也听不懂。”
盛志懒得听他啰嗦,只淡淡的说道:”哪个房间是起居郎的治所?”
小内侍赶忙将他引了过去。
那房间十分阴暗,即使是白天也需要点上烛台,盛志左右翻看了一番,发现桌子的一角摆放着一个漆盒,盒子上挂着一个寸余大小的金锁,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放着的应该就是皇帝临幸的起居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