懑,自己身为韩国贵族,却想不到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心中实在难以平复。
其实韩非也知道,当初被父王谴来邯郸,正是因为听取了赵括的建议,私自窃取兵符,导致暴鸢死于白起之手,因此韩王对自己大感失望,为了躲避暴氏族人的诘难,才不得已将他流放到赵国。
但是万万没想到,赵王对他爱答不理,只是给了一个闾肆七日游的令牌之后,从此再也不管不顾。
说白了,韩非终究是一个穷酸书生,虽贵为公子,除了所带本就不多的行礼以外,更多的花费都用在了淘取各类书籍上,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自己的吃饭问题。
以前没觉得吃饭是个问题,那是因为他身在韩国王宫之中,自然有人操心,可是如今,一个月下来,就连跟随自己前来的下臣,都被饿地不得已找个借口跑路了,可想而知如今韩非公子的生活问题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不行,今日你必须平价卖与我粮食,否则我便去赵王宫禀告赵王,让他来评理。”
站在人群后面的赵括忍不住呼哧笑了一下。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现在看来,这话一点都不假。
韩非身为外国使臣,本就应该享受赵王的礼遇,只不过遇到了特殊情况,把他给忘了。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书呆子如此呆板,前往禀告赵王不是为了淘取今后的生活用度,却仅仅只想同其他民众一个待遇,用刀币换取一点口粮。
这韩非,实在是傻的可爱。
在赵括的印象中,韩非子可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法学大家,其著作有十余部,尤其当中的《五蠹》给赵括的印象十分深刻。
他在文中曾言,社会想要发展,必须铲除五蠹,主要批判的是当时各阶层的勋爵权贵们就像社会的蛀虫,吸食着底层人民的血汗。
其实还是比较符合赵括变法的宗旨,就是不知道,他是参考了商鞅的变法,还是在自己这里学习后才著作的此书,赵括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笑声,身边的一名里民转身一看,立刻欣喜若狂,连忙大声道:“都让开,太昌君,是太昌君来了。”
听闻太昌君三个字,所有人连忙转过身,纷纷对赵括作揖行礼。
“贱民参见太昌君。”
赵括一抬手:“都免礼吧,不知尔等在此喧哗,所为何事啊?”
说着话,赵括就将目光看向傲然挺立的韩非。
赵括仔细打量下,才发现,虽然是初冬,可是这位韩非公子却还是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绸长衫,虽然贵气十足,但也难免在寒风中有些瑟瑟。
这家伙,原来在来时准备不是太充分,导致现在连件过冬的衣物都没有,实在是有点可怜。
见他消瘦的身材,却一副高傲之色,赵括自然懂得,读书人嘛,心高气傲很正常。
“这位可是韩国公子非?”
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赵括主动搭话。
“嘿,太昌君问你呢,聋啦?”身旁小吏没好气地提醒。
“哼……”
韩非倔强地轻哼了一声,这才对赵括缓缓施礼。
“公子非见过太昌君,这厢有礼。”
嘴上说着施礼,却也难掩傲气,赵括嘴角一掀道:“敢问公子非,可是已无钱两购粮?”
韩非直起身子,嘴唇嗫嚅了一下,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正是。”
他不想承认自己落魄,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再买不到粮食,他就真的要沿街乞讨度日了。
“哈哈,无妨,来者是客,既然韩公子手中拮据,就该主动张口索要,这不丢人。”
赵括笑着说道,接着便伸出手,叶儿连忙从怀中取出锦囊,准备倒出里面的碎银,却没想到赵括一把连同锦囊都夺了去,随手丢给韩非道:“这些你且拿着,等改日奉银到了,记得还我。”
叶儿虽是心疼,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嗔怪地看了赵括一眼,躲在身后剜向韩非。
韩非连忙将之接在怀中,感受着锦囊里钱币的分量,心中暗吃一惊。
人言太昌君赵括对待民众十分慷慨,却没想到对待一名外国公子也是如此,着实让韩非对赵括的看法大为改观。
看他拿到钱,赵括也不多说,一拱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我赵国的粮价是赵王亲自定下,所以不可轻易更改,还望公子多多见谅,告辞。”
说着赵括就准备转身离去。
韩非见状,情急之下连忙出声喊道:“太昌君!”
赵括疑惑地停下脚步,侧脸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韩非踌躇着急的满头大喊,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你等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入义舍之中,不顾小吏阻拦,硬是扯下一块写了粮价的木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