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拄着长剑,对白起露齿一笑。
“怎么?世人皆言武安君白起杀人无数,战功矍铄,现在这么怕死,竟不敢随我到帐中一叙?”
“嘿,这话被你说的!”
雷河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瞪着眼对赵括叫骂道:“赵括小儿,要战便战,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着对白起道:“君候,待俺去取了赵括的狗头,拿来给您当夜壶!”
话音未落,就打算提着铜锤跟赵括拼个你死我活,不料白起沉声冷喝:“退下!”
两个字,雷河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愤愤地一甩马鞭,扔在了地上。
白起没再搭理他,而是抬头看向赵括。
“呵……”
白起冷声哼笑,开口道:“两军交战,个人生死轻如鸿毛,又有何惧哉?只要你敢相邀,本候岂有畏惧不前之理!”
赵括嘴角微掀,狡黠一笑。
“既如此,还请武安君赏光,移步营中叙话。”
“善!”
白起当即答道,就欲拍马上前。
“君候,让末将伴你左右,以护君候周全。”
白起还没走出两步,雷河便急忙拦下自告奋勇。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也不敢保证赵括会不会玩阴的,倘若给白起直接来个痛下杀手,那这十万大军必将群龙无首。
见状,赵括轻蔑一笑,不做多说。
白起却瞪了雷河一眼,怒喝道:“本候征战沙场数十年,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汝不必多言,若我半个时辰未归,掩军杀来便是,何须多虑!”
赵括朗声拱手道:“武安君果然高风亮节,在下佩服!”
听到赵括的马屁,白起不屑一顾冷哼道:“吾自有论断,何须多言!”
赵括闭上嘴,不再多说一句。
不管怎么样,对白起的猜测自己是正确的。
若无傲气,何来饮鸠自裁。
历史不会说谎。
“君候,请!”
随即赵括一挥手,战车调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只是身后多了白起只身一人,从容有度地跟在车后。
随着敌营越发逼近,白起的眼神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四处观望。
进入大营之后,白起心中大骇。
此营竟然里面空无一人!
这还了得!
按照雷河回报的消息,赵括的兵马少说也有数万人,可是现在除了两侧的甲卫军之外,剩下的精锐之师又能藏在何处?
此刻白起的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幸亏没有直接让十万大军冒然进攻,否则的话,就又上了赵括的当了。
就眼前这个临时搭建的营寨,说句不好听的,谁的口气大了,一口气就能吹倒,何须十万大军?
很明显,这就是赵括的障眼法,他的主力军肯定就在附近某个山头,等着将进入这座大营的十万秦军包围呢。
想到这里,白起心中一阵轻蔑的冷笑。
想要跟自己玩诱敌深入这一套,他赵括还嫩了点!
可是白起忽然一愣,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赵括为何还会主动把自己请进大营参观,这不等于泄露军情吗?
白起浑身的汗毛顿时根根竖起。
他赵括真的不会是打算先杀了自己,再引诱秦军进来,一举全部围歼吧?
白起翻身下马,此时的赵括已经站在大帐前笑脸相迎。
“君候,请!”
赵括亲自为白起掀起帘子,恭迎白起入帐。
白起朝里望了一眼,立刻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赵括离这么近,自己甚至毫不怀疑抽出剑就能将之轻易斩杀,他若心怀不轨,怎么可能给自己这个机会?
再者区区几万人,岂能承受的住十万秦军的勃然一怒,虽然不至于反杀,但若想安然离去,赵军必定无可奈何。
很明显,这样的围剿计划十分天真,根本不切实际。
“来呀,为武安君看座!”
赵括抬手招呼一声,便以主人的身份,率先跪坐在了主将的位子上。
白起一声不吭地等几案放稳,这才安然坐下,侍卫先是为赵括倒上一杯浊酒,转而也为白起倒上一杯。
按照规矩,赵括要先饮一口,以示无毒。
但见赵括端起酒樽,看向白起。
“武安君有所不知,君长期以来皆是我赵括心中之楷模。”
白起不以为然地笑笑:“呵,汝之楷模,不应乃翁吗?”
身为武安君,从来不屑于这些阿谀奉承,对赵括的话十分不感冒。
赵括低头苦笑:“家翁已逝,暂且不提,我的意思是放眼如今的七国,能与武安君匹敌的,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