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盔实为粟米碾面烤制而成,俗称粟饼其硬如铁,可充饥可作为护胸,抵挡箭器伤害,在秦军中很受将士们的喜爱。
见到锅盔的那一刻,六个人的眼睛同时都亮了。
锅盔十分充饥,敲下一块就能顶一顿饭吃。一般下等卒夫根本无福消受,只有那些上等兵士才配食用。
这六个人虽然也是辎重营中负责守备的上等士兵,不过只在战时才会分到一些,平时吃的还是未脱皮的糙谷。
所以大又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名民夫,顺手将锅盔接在了手里。
想不到一名马夫还藏有稀罕货,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不错啊,难得你有这份孝心,谢啦!”
年龄小的在旁边想要伸手摸摸,却被大一把打在他的手背上,瞪了他一眼。
对方也只是嘿嘿笑了笑,挠挠头退到了一边。
大将锅盔揣进怀里,看向蒙骜。
他俩的这些小动作被蒙骜看在眼里,笑着对大道:“军爷不必客气,这也是我家家主的一片心意。”
大点点头:“是,你家主对我赵国可谓是一片赤诚,一出手就是十万石粮草,难得啊。”
蒙骜眼睛朝营帐内望了一眼,遂问:“不知仓中粮草可还足够,是否可维持大军多吃些时日?”
大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道:“此事大可不必担心,军中粮食充沛,再加上赵王还向韩王和魏王借了粮食,粮草之事绝无后顾之忧。”
“哦,这样……”
蒙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念电转。
如果他们粮草充足,也同时代表了拉来的这十万石粮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下锅供大军食用。
如此一来战事就很难得到保障,乘虚而入的作战计划也会随之泡汤。
留在赤丹大营的机会并不多,蒙骜不打算坐以待毙。
顿了一下蒙骜开口问道:“敢问军爷们还未餐饭吧?”
大闻言哈哈一笑道:“你想多了,如今又无战事,一天只有两顿,都这么晚了,何来餐饭的道理,要吃也得等到明日食时才行。”
蒙骜点头苦笑:“军爷真是辛苦。”
大无所谓地笑道:“只要能打败秦军,辛苦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是是。”蒙骜拱手道:“军爷果然深明大义,在下佩服。”
不辛苦是假的,只要不是行军打仗,驻守大营时都是一天两顿,而且还是按额分配,晚餐每人手上只有一个黍饼,每天几乎没有吃饱的时候,往往都是肠胃刚开始蠕动,手里的黍饼就已经啃的差不多,只能拍拍手站起身喝一口西北风,也好增加一点饱腹感。
尤其是现在,嗅到空气中,隐隐从中军大帐里飘出的肉香,所有军士都恨不得张大嘴巴,把空气中的肉味全部吞进肚子里。
蒙骜在心中盘算,若是这样,最快也得等明天再动手了。
午餐是人一天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所以会比晚上多一碗未脱壳的粟米粥,里面是用腥汤煮的,时不时还能挑出一丝肉末,那味道简直令人向往。
这次吕不韦拉来的粮食里面掺杂有茭豆,赵军肯定用来制作午餐,绝不是晚餐。
所以也就代表这次蒙骜的最佳动手时机,肯定是在明天晚上。
了解到这些之后,蒙骜正打算离去,却忽然想到,得找负责做饭的炊夫聊聊,看能不能让他明天先启用吕不韦送来的粮食。
“对了,军爷可知炊夫们在何处安营,在下有一老乡正在其中,我想找他叙叙旧。”
到底是收了大礼,听蒙骜这么说,也没多想,抬手就给蒙骜指道:“喏,大营西北角便是,军营宵禁,兄弟可速去。”
蒙骜顺其所指张望一眼,回头释然地拱拱手:“啊,多谢提醒,咱们来日再叙,告辞。”
说完便抬脚朝西北角而去。
等蒙骜走远,六个人早已围在了一起,欣喜地等待大帮大家分食锅盔,低低的交谈声也难抑制他们心中的激动。
赵括在中军大帐中招待吕不韦,却左右不见白天那名气宇轩昂的魁梧大汉,于是对吕不韦询问他身边民夫的来历。
刚开始吕不韦当然不会说出实情,但从他的含糊其辞中,赵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确定了这帮人正是白起故意安插在他身边的秦之锐士。
同时赵括也猜到,那名大汉一定是刺探军情去了,不过并不担心,因为赵括早已在营中布下暗哨,对方的一举一动,皆在掌控之中。
两杯浊酒下肚,吕不韦的鞋拔子就如涂了一层胭脂,胀红着脸对赵括一顿猛夸。
但赵括没心思听他的彩虹屁,此刻正准备给吕不韦好好上一课。
“不韦兄,我想问,汝在野王大营,白起是如何与你嘱托的?”
“嘱托什么?”
吕不韦一愣,带着一脸疑惑看向赵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