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僧人原来是经略府的军官,因为打死了人才出家为僧,而且在五台山还闹过僧堂,所以他们那里容不下他,就把他推给了我们。我们如果不收留他,就违背了师兄的万般嘱咐;但如果让他在这里,万一他违反了清规戒律,那可怎么办呢?”
知客僧说:“我们看这个僧人,完全不像出家人的样子,我们寺里怎么能容得下他呢?”都寺便接口道:“我想到一个地方,就是酸枣门外退居廨宇后的那片菜园。那片菜园经常被军营里的士兵和门外的二十多个无赖侵扰,他们放羊放马,十分吵闹。那里只有一个老和尚住持,他哪里敢管这些人。我们可以让智深去那里住持,他应该能管得住。”
清长老听后点头说道:“都寺说得有道理。侍者,你去僧堂内客房里等他吃完饭,就把他叫来这里。”侍者去了不久,就带着智深来到了方丈室。
清长老对智深说:“你是我师兄智真大师推荐来我这里挂搭的,我本来想给你安排个职事做。但我们寺里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隔壁,我想让你去那里住持管理。每天让种地的人交十担菜蔬上来,剩下的都归你自己支配。”智深听后说道:“我师父真长老让我来大刹讨个职事僧做,可不是让我来管菜园的。你怎么不让我做个都寺、监寺之类的职事呢?”
首座僧人解释道:“师兄,你还不明白。你新来挂搭,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劳,怎么能直接做都寺呢?这管菜园虽然看似简单,其实也是个重要的职事。”智深说:“我才不管菜园,我就要做都寺、监寺。”
首座僧人又说:“你听我说,我们僧门中的职事人员,各有各的职责。比如我做个知客,就只负责接待往来的客人和僧众。像维那、侍者、书记、首座这些都是清高的职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的。而都寺、监寺、提点、院主这些都是掌管寺院财物的,你才刚到方丈,怎么能直接做上等职事呢?还有那些管藏经的藏主、管大殿的殿主、管楼阁的阁主、管化缘的化主、管浴堂的浴主,这些都是主事人员,属于中等职事。而那些管塔林的塔头、管饭菜的饭头、管茶水的茶头、管菜园的菜头、管厕所的净头,这些都是头事人员,属于末等职事。假如师兄你管了一年菜园,表现得好,就升你做个塔头;再管一年,表现得好,就升你做个浴主;再过一年,表现得好,才可能做监寺。”
智深听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有出头的机会。我明天就去菜园。”清长老见智深愿意去,就留他在方丈室里歇宿了一晚。
当天商议定了职事之后,随即写了榜文张贴在菜园里退居廨宇内。第二天交割了菜园的管理权之后,当晚各自散去。
第二天早上清长老升法座发了法帖正式委派智深去管理菜园。智深到座前领了法帖向清长老辞行之后背上包裹跨了戒刀提了禅杖在两个送他去入廨宇的和尚陪同下直接来到了酸枣门外的廨宇里来住持。
却说这菜园附近,总有二三十个不成器的赌徒和无赖,他们常常在菜园里偷菜为生。这天,他们又来偷菜,却看见廨宇门上新贴了一张库司的榜文,上面写道:“大相国寺特委派管菜园的僧人鲁智深前来主持,从明天开始掌管,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园内扰乱。”
那几个无赖看了之后,便去和其他破落户商量道:“大相国寺派了一个和尚,叫什么鲁智深,来管这菜园。我们趁他新来,找个机会闹一场,把他打一顿,让他服我们。”其中一个人说道:“我有个主意。他又不认识我们,我们怎么能直接去找他闹呢?等他来的时候,我们引他到粪窖边,假装恭维他,然后突然双手抱住他的脚,把他翻个筋斗摔进粪窖里去,只是小耍他一下。”众无赖听了都连声叫好,商定之后,便等着他来。
鲁智深来到了廨宇退居的内房中,安置好了包裹、行李,靠好了禅杖,挂好了戒刀。那几个负责种地的道人都来参拜他,并把所有的钥匙都交给了他。之前的那两个和尚和旧住持老和尚告别后,也都回寺里去了。
鲁智深走出到菜园地上,四处张望,查看这园圃。这时,只见那二三十个无赖,拿着些果盒和酒礼,都笑嘻嘻地说道:“听说和尚新来住持,我们这些邻居街坊都来庆祝。”鲁智深不知道这是他们的诡计,一直走到粪窖边。
突然,那伙无赖一齐向前冲来,一个来抢鲁智深的左脚,一个来抢右脚,企图把他摔倒。然而,他们哪里知道鲁智深的厉害。只见鲁智深脚尖轻轻一抬,就如同山前的猛虎一般令人心惊;拳头一落,就如同海内的蛟龙一般令人丧胆。
此时此刻,这片原本平静的园圃,已然变成了一个小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