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继绩越发越感到一个更大的危机向他袭来:
当下平津地区阎系、桂系皆有重兵环伺,而第一集团军则仅有四四八师孤悬于北平外侧。徐继绩忧惧部队被阎、桂两系肢解、吞并,乃向上请求南调,获准调驻南京附近。为防意外,徐继绩率部南下颇为谨慎。为此向参谋长丁似庵布置行军路线时,特别交待说:“沿途友军,颇不可测,不敢以铁道直达输送。几费思考,决定行军计划:第一步由平津依铁道输送至平原禹城一带,先行集中,然后分数纵队,徒步行军于平阴、东河间,渡黄河,经济宁、砀山至蚌埠,再以铁道输送至南京附近待命……”。对于孙金贵的独立旅的安排,参谋长丁似庵伤透了脑筋,一时无计可施。
徐继绩一锤定音,命令当时驻扎在居庸关外延庆一带的孙金贵部最后出发,至禹城集中后渡河南下。徐继绩让孙金贵部与主力部队分开行军,做出“你若愿意跟我们到南方来就渡河,不来就算了”这样的暗示,大体可以理解为刻意给孙留下一条活路。部队行动中,张正罕发现孙金贵部到达禹城后,便不肯继续前进。
张正罕将自己的特务营,布控在孙金贵部周围,以防有变。果不出所料,孙金贵乃以对徐继绩不满为借口,率其部准备向胶东方向而去。
张正罕获知后,只身闯入孙金贵司令部,质问孙金贵为什么不按指令行军。
“徐总指挥要你断后,你竟敢断老子的路。”孙金贵怒喝道:“来人把他的枪下了!”
“谁敢?”
“你这浑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救过老子的命,老子一枪崩了你。你是不是个猪脑子,没有徐总指挥的暗示,我敢这样做吗?不信你去问问徐总指挥,问清楚了,再来发‘飙’。”
“好,你等着!”
“慢!”孙金贵拦住张正罕的去路,并示意其他的人退下,室内只剩下他俩人了。孙金贵说:“老弟跟着我干吧。”
“我干吗要跟着你干?”
孙金贵言辞中肯又信誓旦旦,郑重地说:“我看中的是你的胆识和勇气,跟着我,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说句不受听的话,我随便出手一件物品就价值连城。”
“我不稀罕!”
“我知道徐总指挥对你有恩,自从我们加入中央军,一路走来,你也拎得清中央军也不是什么好鸟,徐总指挥有时也玩不转,可以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所以他不可能每时都可以罩住我们的,求人不与求己。”
“别尽扯这些没用的!”张正罕破门而出,直奔第四四八师司令部。他大汗淋漓出现在徐继绩面前。
“看把你紧张得。”徐继绩反说他不冷静。
“孙金贵旅要脱离大部队,快派部队……”张正罕急得连话也说不连贯。
“算了!留人必须留其心,心都不在一起,干吗要强求?”徐继绩知道张正罕不知道他此时的真实想法,堂而皇之说了一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吧。”
“总指挥,孙金贵这一走就是一个旅呀!”
“放他一马,对大家都好。”徐继绩从容不迫、不慌不忙又补充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得将就的就省些事吧。”
“这——”
“你慢慢体会吧。”
张正罕是一根筋,只知道布阵打仗。可他的部下,王白涛比他圆滑得多,一点就通:徐继绩大可以主力部队挟持孙部一同南下,而孙部南下进入第一集团军控制区域的结果,必然是被分割瓦解,待“高等军法会审处”做出判决后,孙金贵大概难逃一死。让孙金贵部与主力部队分开行军,既是为了便利孙部的脱离,也是为了在孙部脱离后,自己可以比较好地向南京方面有所交待。
孙金贵率领部队到陇海线上,设法与阎锡山、冯玉祥取得联系。此时的孙金贵财大气粗,他深知实力,决定其命运。他又在嵩山附近民军中收抚了两万多人,深得阎、冯的器重。接受阎、冯给他的第四方面军第五路总指挥。
中原大地,天气突变,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一个多月的漫天飞雪,雪虽美,但很凉,凉到心底。
徐继绩部继续向南挺进。张正罕则带着尖刀班,穿着滑雪板抵前探路。他们行至汝州附近的春店街寨时,寨子里射出一排排子弹。他好生奇怪,子弹向自己头顶上“嗖嗖”''地飞来,飘浮不定,好像躲着他似的,纷纷离他而去。
“不好,前面有敌人。”
张正罕迅速将情报回传给徐继绩,“我部突遇一支部队截击。”徐继绩命张正罕带特务营冲一下,双方接战后,徐继绩顿感对方的作战风格很像一个人,“难道是他?”他立命身边的情报处长高楚良查明对方的番号及长官姓名。高楚良迅速带人抓捕了对方的一个班长,据这个俘虏的交待,是孙金贵的部队。徐继绩低咕着:“这个家伙又换了新的主人了。为了生存还是可以理解的。”为尽袍泽之谊,徐继绩命令通讯参谋想方设法联络到孙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