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马重英重重一拳砸在桌上,紧咬的牙关里蹦出一句话,“一群没用的蠢货!”
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烦乱和压抑让他忍不住要吼骂起来。
自己为了吸引对方的关注,三番五次进攻洮河,甚至不惜送掉了三千人的性命,就是为了让朔方的粮食能平安过境。
没想到对方年纪不大,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竟然看透了自己的意图,将计就计,不仅夺走七十万石粮食和两万头骆驼,还全歼一万凉州军队,趁机攻进了河西走廊,夺取了凉州。
用汉人的话说,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马重英怎么能不万分愤怒?
现在不光是愤怒的问题,而是他怎么向赞普交代?赞普又怎么向那些贵族交代?
巨大的压力之下,马重英知道自己必须要有所行动,必须打出气势,必须获得大胜,才能抵消这次惨重损失带来的严重后果。
马重英注视着沙盘沉思良久,目光最终盯住了金城县,尽管难度极大,但除了金城县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哪里可以平息赞普的滔天之怒。
但夺取金城县又太难,仅仅夺取洮水就会让他们付出沉重代价,但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天气很快要冷了,十月上洵,洮水就开始结冰,到十一月中旬,冰层就完全覆盖河面了。
他现在可以准备了,而且必须尽早准备,到了十一月,整个陇右会被大雪覆盖,他大军想去洮水都去不了。
马重英当即命令论莽热率领一万军队先去洮河扎营,论莽热大惊,连忙劝道:“都督何必如此急切,冬天很快来临,大雪覆盖,道路艰难,如果我们胜还好,可如果我们败了,恐怕连鄯州都回不了,请都督三思!”
马重英叹口气道:“你不知道尚结赞已经派人回吐蕃了吗?”
尚结赞原本是尚结息的副将,也是吐蕃贵族纳囊氏家族重要人物,马重英接手鄯州后,提拔论莽热为副将,后来又将心腹论波悉派去河西,全面接权,却把尚结赞打发去河湟谷地屯田。
尚结赞对马重英十分不满,这次马重英运粮失败,损失惨重,尚结赞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弹劾马重英的机会,他得到消息后,便立刻派人赶去吐蕃告状。
马重英负手走了几步又道:“我也反复考虑过,我们把城寨扎在高处,挖井蓄冰作为水源,粮草备足,配上我们的投石机,完全可以守到开春,更重要是,我们必须要尽快有所作为,才能给赞普一个交代,否则损失那么惨重,我们却无动于衷,赞普也无法向贵族们交代!”
论莽热见都督心意已决,便建议道:“驻寨扎营要谨防唐军火攻,卑职建议用生牛皮大帐。”
马重英点点头,“可以!你立刻装备重型皮筏子,运输粮草物资前往洮水扎营。”
说得这,马重英又意味深长道:“请相信我,这一次我还会再打唐军一个措手不及,就像当年我大非川打哥舒翰一个措手不及一样。”
金城县的喜庆还没有完全消退,李邺的让每户人家都享受战利品的口号,使所有金城百姓都得到了巨大的好处,每户人家都分到一只羊,全城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整个金城县就仿佛过年一般的喜庆。
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到了十月中旬,天气也是一天冷似一天,十月是农历,按照后世的阳历已是十一月中下旬,陇右的河水开始结冰,水缸里的表面都有一层薄薄浮冰。
李邺的母亲裴三娘回了长安,小孙女瑶光能吃能睡,身体健康,乳娘也很尽心,大孙女健壮活泼,淘气异常,裴三娘便放了心,开始思念丈夫,李邺便派一队女兵把她送回长安。
木大娘还留在金城,木大娘是兰州长武县人,这里距离她父母的墓很近,她就不愿意回长安了。
李邺府邸占地二十亩,光后宅就有十亩,亭台楼阁,水榭池鱼,非常精雅,比起汉中全是院子里的行宫要好得多,也舒适得多。
虽然杨玉环住过顶级的宫殿,但她还是喜欢金城县的宅子,用她的话说,这里有家的感觉,而皇宫虽然壮观,但所有的人和物都是摆设。
这天下午,李邺家中来了一个重要客人,独孤烈的次子独孤汉阳,也是新月的二哥,独孤汉阳年约三十岁出头,是一名文官,官任兵部郎中。
上个月,李邺接到岳父独孤烈的信,表示想让独孤汉阳来陇右任职,李邺便向朝廷推荐他为渭州刺史,得到吏部批准,独孤汉阳便正式来渭州上任。
李邺把独孤汉阳请到书房就坐,笑道:“我还以为二哥会过年后才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
独孤汉阳摇摇头,“现在局势不妙,朝廷动荡,人心惶惶,父亲便让我尽快出发来渭州。”
“听说史思明又攻下了汴州,是这样吗?”李邺问道。
独孤汉阳苦笑道:“现在不光是攻下汴州那边简单,史思明就在我出发的前一天,又夺取了洛阳,朝廷震动,哎!大好的局面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