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县难民营占地极为广阔,甚至比穰县县城还大,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帐篷,这也是李邺才有的资源,他先后从河中带回来大量物资,其中最重要的物资就是帐篷,基本上都是历次战争中缴获的物资。
带回长安后,朝廷只对金银感兴趣,帐篷等物资都胡乱堆在仓库内,最后还是还给了他。
一望无际的旷野里扎了近三万顶帐篷,但对三十万难民而言,三万顶帐篷还是远远不够,整个大营显得十分繁杂混乱。
目前穰县难民大营的总管是襄阳长史柳洵,另外还有一千士兵和三百多名官学士子协助他,还有二十余名官员。
李邺在柳洵的陪同下视察难民大营,地上很泥泞,走路比较困难,柳洵有些难为情道:“启禀节度使,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道路可能不好走!”
李邺点点头,他能理解,南面襄阳也在下雨,他一路北上,道路也很泥泞,但又不能把道路夯实,那样反而会形成积水。
难民营中脏乱不堪,地上除了泥泞外,还有各种垃圾和污水,和烂泥混在一起,臭气熏天。
到处可以看见随地大小便的痕迹,看得出,柳洵已经临时清理过了,要不然还会更肮脏。
但有些东西还是清理不掉,比如空气中弥漫的屎尿气味,浓烈得让人作呕,大帐旁还有烧火做饭的痕迹,每座大帐内都黑漆漆的,里面挤满了人,因为李邺到来,官员和士兵们不允许难民出帐。
走了一圈,李邺着实失望,柳洵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把整个难民营管理得一团糟糕,虽然难民人数太多也是事实,但李邺希望能够井井有条,可在这里看不到。
“我要见节度使,你们不要拦我!”远处有人大喊。
李邺骑在马上,远远看见几名官员要往这边冲,但被士兵拦住了。
“他们是什么人?”李邺问道。
柳洵连忙道:“他们是洛阳来的官员,前几天刚到,架子都很大,卑职也尽力优待他们了。”
“去看看!”
李邺催马奔上去,奔到几名官员面前,李邺翻身下马,抱拳道:“在下李邺,请问各位怎么称呼?”
汜水关失守,大量洛阳权贵及官员都直接逃往长安,逃往襄阳的官员倒不多,这几名官员看起来品阶不高,基本上都是八九品,品质最高的一人才六品。
为首官员上前行礼道:“在下刘晏,官任洛阳侍御史!”
原来这位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理财专家刘晏,大唐著名的神童,李邺回礼笑道:“久闻大名了!”
其余五六名官员都是都畿道各地的县官,刘晏抱拳道:“节度使可愿意去我们那里坐一坐,我们有些建议!”
李邺欣然道:“各位请!”
几名官员有四座大帐,柳洵对他们还是比较宽待。
李邺坐下笑问道:“各位怎么现在才来邓州?”
刘晏苦笑道:“叛军一来我们就逃了,都躲在民间,早就想来襄阳,但沿途盘查严格,这些天盘查稍微松了一点,我们就夜间过关卡,逃过来了。”
“各位的家眷呢?”
“家眷都在穰县县城内,我们想帮忙做点事情,才来难民大营。”
李邺明白了,他们想帮忙,但柳洵又不愿他们插手,所以对他们敬而远之,不给他们做事的机会。
李邺随即对柳洵道:“马上到中午了,你立刻去通知难民营,严禁在大帐旁烧火做饭,一旦失火,几十万人都得烧死。”
柳洵一惊,立刻起身道:“卑职这就去禁止!”
“还有!”
李邺叫住他又道:“地上太泥泞,可以在主干道上铺上稻草,方便大家行走!”
“卑职遵令!”柳洵答应一声,便匆匆去了。
打发走了柳洵,李邺笑道:“大家尽管畅所欲言!”
刘晏叹口气道:“节度使也发现了,安全隐患太大,其实昨天就失火了,烧了三顶帐篷,要不是正好下雨,整个难民营都会烧掉,我就建议给百姓赈粥发熟食,不要再给米,但柳长史却不肯听。”
“除了安全隐患,别的呢?”
刘晏忧心忡忡道:“其实安全隐患还不是最急迫的,最急迫的是疫病,人口密集居住,几十万人随地大小便,水井被污染,我敢断言,再不改变,十天之内必有疫病流行。”
“那怎么改变呢?”
“很简单,
李邺点点头,都是非常实用的办法,切中要害,为什么柳洵就不采用?
李邺沉思片刻道:“关键问题是难民太多,帐篷不够用,有点超过我们的接待极限,刘御史可有办法解决?”
刘晏微微笑道:“办法当然有,要么扩大难民营,要么加快流动,其实我们的问题还是要加快流动,不要住的时间太长,要提高效率,登记完就走人,而像那些赶着大车过来的富户,完全没有必要呆在难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