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风月场上数年不倒的,真娘定不是个泛泛之辈,韩翊深知平常人那套“我是为你好”是唬弄不了她的。
天下人,除了财利,还有一种攻心利器,那就是单刀直入。
“形势的确比人强。楚贵族项氏如今为天下霸主不稀奇,但最让人耐人寻味的是,坊间早就传说,当今的汉王以布衣之身,在戏水河畔让项王的亚父忌惮不已。
天下谁曾是贵族不要紧,要紧的是,将来谁会是真正的贵族……”
真娘凤目微睁,虽然韩翊隔着屏风的纱看不见,但也觉得脊背似一阵冰溜过,忙闭了嘴。
好半晌,才听到屏风里那人儿幽幽地说道,
“一群大老爷们争天下,天下大势跟奴家一伎人有甚关系!”
真娘的话不似先前那般地冰冷,韩翊知道自己的切入点是对的,他赶紧抓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
“始皇帝的母亲也是伎人出身,就是因为趁了时势,当了太后,如果不是后来她忘了初衷失了警惕,一生荣华富贵逍遥自在,岂不快活?”
伎人的苦楚韩翊听说过,大多是年老色衰,甚至年未老色未衰生活就无以为继了,哪有得了富贵的名分一世吃用不尽好。
这一点韩翊没有说,在秃子头上逮虱子,本身就很招骂。
真娘没有矫情,来了句,“说下去!”
韩翊只得把他知道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今天下,最有实力的一群人,莫过于项王所封的那几个王。那几个王中,除了刘邦之外,莫不是娶的是官家出身的夫人,当了王之后,更是有不少官宦人家愿意把自家姐妹女娘送去作妾室联络感情的。
其实进了王侯府邸得了名分,只要有个一儿半女的,儿女的前程再不济,也比一个郡县长官好太多,就冲这,真娘大可以一搏,为后人,也为她的余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娘:“再详尽点。”
在项王封王过程中,最吃亏的莫过于功劳最大,封地最闭塞的刘邦。刘邦的发妻只是前朝一没落的官家女,他后来所纳的,大多要么是追随他的部众家的,要么是落败的对手家的。这些人,原先大多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娘,在揣摩后宅人心上,莫不是有待改进的。
其实刘邦心里,还是很介意自己后院里女子的出身的。
真娘心想,要是有好出身,我还干嘛干这辞旧迎新的活?这小子明摆着给我添堵嘛。饶是她再好的性子,也有些微怒,虽然没说话,但韩翊也明显地瞧见她跟前熏香的烟散了几散。
此时不跟进更待何时?
“现在谁都说自己是贵族出身,可是真正的贵族又有多少。前朝时,始皇帝把那些贵族都千里迁徙到千里之外人生地不熟之处。像现在的怀王,还曾做过牛倌。像那些得不了助力的,故六国王族和平民百姓又有何区别?
现在,韩某倒是有一计,让真娘以贵族的身份得一个好去处。”
真娘:“说来听听。”
韩翊示意门外的捧进了那件大氅。
世上的人大多为了生计奔忙,除了六国贵族,谁还会在意故燕国当年的励志往事?真娘本身身材颀长,颇有几分燕赵仕女模样,言谈举止再加上这件珍藏的家传的大氅,在合适的时机下,刘邦岂会不珍视于你?
真娘:“纸包不住火。”
韩翊有些心累,“天下男子大多重视子嗣,只要你能为刘邦他开枝散叶,到时候就算是看在子嗣的面上,他也不会怪罪于你的。关键是,你是王之母,诸侯王的王宫,哪点不比你在这强?”
里间沉寂了半晌,只见真娘徐徐从榻上起了身,袅袅娜娜地近了韩翊跟前。韩翊这才看清了她的真容。
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凤目似喜非喜中带着无限的妩媚,高挺的鼻梁下悬着的鼻头就像泪珠形的珍珠一样闪着别样的光彩,最诱人的还是嘴唇,就跟剖开的无花果似的,任谁看了都想会想入非非。
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子,传说中月宫里的嫦娥,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韩翊正发着愣呢,那甜糯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想当初,奴家刚到洛阳,立足未稳,还是你父亲韩平帮我找到的那个肯为我散尽千万金的;现在,你又来告诉我我可以成为王的女人?”
一双绵软得跟羊脂一样的纤手从韩翊的脸上抚过,那手,像浸过迷魂香一样,让韩翊一时间像堕入了五彩云里。可那手滑到他的腮边时,却变得凌厉起来,她可劲地捏着韩翊的下巴,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已动弹不得了。
那个声音也变得狠厉起来,“韩家竖子,记住,温柔乡最是能斩绝天下男子志气,四海升平楼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韩家累世阴德,不曾亏欠过谁,不该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你要的银钱,我给你,从此以后,我不再欠你韩家丝毫恩义!”
个中因由讲得明明白白,韩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