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叫来登记的老师,那老师让兰舒陪着新生一起去找工作台的人员,俩人就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一段路程挺远的,兰舒有些无聊地没话找话。女生很漂亮,就是眼神里没有生气,别人都在四处张望,只有她或低头看手机,或盯某处呆望。这让她的保护欲一下子就起来了。
“时言,时间的时,语言的言。”时言回答。
“你的名字很好听,是什么专业的啊?”兰舒又问。
时言:“会计。”
她停顿了一下,问兰舒:“学姐你呢?”
“我叫兰舒,法律专业,今年大四。”兰舒笑答。
“那学姐为什么想要学法律呢?”时言转头看她。
兰舒脸上的笑容滞住,这个问题在大一要转专业的时候就被问过。
为什么?她当初要学动物药学的时候,是因为喜欢。小时候救过一只小流浪猫,当时已经腹水,没救得回来。沈梅陪着她一起埋葬了那只小猫,任由她还举行了一个葬礼。
那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一个生命的逝去。
可真正学了这些课,要去试验小白鼠的时候,她下不去手了。那一年,她是全专业唯一一个上不了试验台的人。一进去,就想吐。
很多的你以为,只是你以为。当对一件事了解不清,只在皮毛,所有的想象都是美好的。
大一整一年,都很迷茫。
后来某一天,因外婆去世,要回川城奔丧。
她终是没忍住,去了程威家。
坐在那个满是霉味的楼梯间很久,很久。
遇见了川高十四班的大头,原来他家就住程威家楼上。
虽然俩人没说过几句话,但再相见,却莫名多了几分释然,也有些亲切。
大头染了个蓝色的头发,穿得还挺神经小伙的,一聊才知道对方留在了川城,在川大上学。第二天没早课的时候,就回家住。对方笑着说,比高中的时候舒服多了。
俩人聊起第一次兰舒对大头笑那次,兰舒坦言是因为称呼对上了形象,才引得她发笑。
大头耸了耸肩,深为当初的自恋丢脸。
聊了挺多的,关于大学的,关于专业的,关于生活的。
等到快没了话题的时候,大头才抬头看着那扇门说:“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这个“他”是谁,不指而明。
兰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在他们的感情里,她是被抛弃的一方。就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回来,才敢过来坐坐的。
“在他父母出车祸后,他们家所有人都在哭,他奶奶,他姐姐。整日整夜地,不定时地,我们都能在楼上听见。程威的奶奶是个大嗓门,喜欢将自己家里所有的人都往外兜。这边隔音差,她好像要将所有的苦都要通过哭去发泄。说实话,那时候邻里邻居虽然可怜他们家,但真的挺扰民的,带孩子的都不敢在他家门前走。”
“但是,程威我一次都没见他哭过,他平静地挑起家里重担。就她姐,小时候还老欺负他。因为他家重男轻女,爸妈包括奶奶都很宠程威。但是吧,这件事很难说。程威一直很维护他姐,他爸妈在世的时候还经常为了他姐跟爸妈吵架。最起码,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程威是没有错的。”
“也能理解程婷,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只是太急了,遇人不淑,还走错了路。她结婚,程威奶奶还问我家借了我爸的西装,嫁妆是10w吧,他奶说全部积蓄了。程威执意要给的,说不想让程威在对方家里被看不起。”
“可那男的家里,是什么人啊,都瞧不上这十万。第一次见他,我爸妈就说这男人看着不行,一脸坏相。事实证明,果然不错。”
“只是可惜,程威就这样被毁了。我是真挺讨厌这小子的,天天牛逼轰轰,看着叫人来火。可他对你,没话说。经常看你们在学校里一起走,他看你的眼神,是个男生都能懂。你也叫人佩服,治愈了他。”
最后,大头说。
“兰舒,我认识程威这么久,虽然玩不来,但很了解他。他这人吧,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的。我猜啊,他肯定是复读了。上次碰见我们班主任的时候,他还说起了程威,但支支吾吾的,我也问不来。要不,你去问问,说不定能找到他。男人嘛,好面子。你这么好,他却把自己搞成了那副样子,没脸见你。可是,也没办法。人生啊,说不准。或许,你再问问他姐,就那个程婷,住豪庭园,你去问试试。”
“干坐在这边,挺傻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