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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雾 暄慕 1898 字 2023-07-19

江尘夜不能寐,他于黑暗中静坐,耷拉着眼皮看透过窗帘泻进来的一点点的光,不是月光,是院子里的灯光,昏黄,暗淡。

江尘起身,趿拉着拖鞋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扯开,原来外面依旧在飘着小雨。

很多往事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渗进了记忆中——

江尘记得大概是十年前的斯日,也是一个雨天,李幼舒带着他坐飞机飞到了北城,辗转几个时辰飞机落地。

从他脚踏在北城这片土地的那刻起,他就再也不是那个自由自在的他了,他自此背上了另外一个身份——江家三公子,只不过是个私生子。

2006年,父亲江峰元的发妻去世,不知他怎么求得了老爷子的同意,把江尘和李幼舒接回了家。

李幼舒满怀期望地回到了北城,对江尘说他们也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江峰元要娶李幼舒,老爷子不同意,甚至她连江家的老宅都进不去。

江峰元知道李幼舒喜欢贴近自然的亭台轩榭小院,就找遍整个北城,找到了这么一出安谧的地方,还取名为“舒园”,亲自提笔做匾。

自此,舒园就成了李幼舒的归宿。

而她梦寐以求的婚礼,这辈子终究是一场浮华梦。

随着年龄增大,李幼舒也看清了这个事实,不再空期待,免得徒欢喜。

只是有些事儿,已经成为了执念,这个坎儿可能一辈子都过不去。

而江尘,是个私生子,也只能是个私生子。

这是他一辈子都不能辩驳和反抗的事实。

因为当年,确实是江峰元对李幼舒隐瞒了联姻这才有了他,外人眼中,他母亲永远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

所以,他这么多年怨极了江家,恨极了江家,这些年也不愿和江家有过深的交集。

雨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大起来了,打得树上渐黄的叶子缓缓落在地上,雨滴拍打在残落的叶子上,把它死死钉在尘埃里。

江尘揉揉太阳穴,随手把窗帘拉上,他穿着睡衣下楼,撞见了保姆崔姨,崔姨正在轻手轻脚擦那架钢琴,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蓦然回头。

“阿尘,还没睡啊。”崔姨没收起手上的动作。

“下来找口水喝。”他边说边拿杯子倒了点水,“您怎么大晚上在这擦琴?”

崔姨叹口气,“你妈妈这两天情绪也不好,我也跟着烦心,实在是睡不着。”

江尘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走上前轻轻摸了摸琴键,“如果当初没有我爸,我妈没准是个享誉世界的钢琴家了。”

“崔姨,您说我妈是不是为了这段感情放弃了太多?”他略显自嘲地问。

崔姨摇头,“但你妈妈最幸福的事儿就是有了你。”

江尘挤出一个笑,“您也早点休息。”

江尘回卧室途中,在楼梯上碰到了橘子。江尘一手把大橘猫抱了起来,轻轻给它顺毛,橘子半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江尘莫名其妙联想到了那晚在外院学院楼下见到林雾蹲在角落喂猫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荡出一丝笑。

他又逗了一会儿猫,才回卧室。他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说来也是巧合,刚刚还在想她,她的消息就过来了。

林雾给他拍了张照片过来,他点开照片原图,是一张天空照。

林雾:【看月亮。】

江尘把图片放大,月光已经划破乌云的一角,随处透露着光辉。

这才不过片刻,外面竟已经有了月亮,江尘三两步又把窗帘拉来,雨势不减,只是在这暴雨中有了些月光熹微。

江尘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江尘:【还没睡吗?】

林雾:【睡不着,看会儿书。】

她坐在窗前,一抬眼就看到了月亮,便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像任何一个平常的日子。只是,今天的这轮半月,撞进了他的心坎儿。

他突然想起陈望洲说的流星雨,忍不住现在就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其实他心知肚明是他很想和她一起看。

可他又把敲出的字一个一个删除,他只是听陈望洲提了一嘴,具体哪天去哪看这些基本信息他一概不知,他不想此刻就给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江尘:【早些睡,明天不是还有课?】

林雾:【嗯。】

江尘:【睡吧,明天我去接你。】

林雾心尖颤了一下,望着手机发呆,原来这一句简单的承诺就会让人怦然心动。

*

翌日,林雾下了早八回宿舍拿了书就出门,被孙澄一手拉住了,“急匆匆出去干什么?快快如实招来。”

林雾耳根一红,她整理着措辞,“一会儿要见一个……朋友。”

她和江尘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孙澄逡巡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