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两个老人看着周潜是越看越欢喜,不过周潜的注意力全都在菜上。是有多久没有吃到过家乡菜了?在香港的时候也因为想念着这个味道特意找了家乡菜馆,不过烧出来的菜大多是形似,味道上总归差了些意思。
老人看他狼吞虎咽尤为欢喜,爷爷几次想问话都被奶奶用眼神劝退了,那意思是“孩子吃饭呢,闭嘴”。好半天周潜才感觉到了不对,这时已经吃了个大半饱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看着老人:“爷爷奶奶,你们吃啊。”
可能是因为亲切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一直时刻注意形象的人此时就像是一个在外多年终于回家的游子,卸下了所有防备,是一个彻底放松的状态。
“好好好,你吃,你吃。”老人还在让着,奶奶笑的合不拢嘴:“吃的管够,奶奶再去给你弄俩菜。”
“奶奶够了,别忙了,我吃饱了。”
爷爷撇了撇嘴:“净瞎扯,我孙子都比你吃的多,你这大高个哪能吃这么点就饱?翠芬,冰箱里还有孩子们上次回来买的鱼罐头,再炒个黄瓜。”
“不用你安排。”奶奶显然不满意爷爷的点菜行为,“我自己会弄。”
眼看拒绝无用,周潜也就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了,没一会奶奶竟然端了四个菜上来:鱼罐头,黄瓜炒蛋,辣椒炒肉,还有盐焗花生。
爷爷笑得合不拢嘴,指着奶奶和周潜说:“你看她嘴上说不听我的,不还是准备了我说的菜?人老了老了,反而越像小孩了。”
奶奶也不甘示弱:“你还好意思说我?上次是谁和孙子放风筝把腰闪了?告诉你不能跑步能跑非要跑,真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
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斗起嘴来,周潜忙给爷爷夹了块鱼,又给奶奶夹了块肉:“看到您二老过这么幸福,真好。”
原本还在斗嘴的老头老太竟都露出害羞的神色,面上一个头往左转一个头往右转,谁也不想理谁,可任谁都看得出这是相亲相爱了一辈子的夫妻,人活一世,这不就是最大的追求吗?
奶奶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到周潜身上:“小川,成家了没有?”
周潜摇摇头:“没有。”
爷爷插话:“不小了吧?三十……三十多岁了吧?”
“三十三。”
“该成家了。有没有女朋友?”
“还没呢。”
“没遇到合适的?”
“嗯。”感觉这个话题要继续下去没完没了,于是他主动岔开,“奶奶,您这排骨怎么烧的,我一直学着烧都没烧出这个味道来。”
果然老人被轻易转移了注意力:“外面肯定烧不出家的味道来,秘方嘛,你等等。”话音刚落她就跑向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罐酱,“要用这个酱才好。这个是早市上买的,村子里的人自己下的酱拿出来卖的,和市场上卖的那些不一样,没有什么防腐剂添加剂什么的,好吃。”
“哎哟这多不好意思,您在哪买的我到时候自己去买就行了。”
“一看你就不像逛早市的人。”奶奶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我们俩老了,早上睡不着,去逛的时候顺便就买了,一罐酱又不值钱,你拿着,吃没了再和我说。”
周潜这一晚上又吃又拿的,的确也不差这一罐酱了。说到这爷爷倒来了兴致:“你后来是不是没在镇子里读书了?考上哪所大学了?现在在做什么?看你的样子应该发展不错吧?”
“和我干爸去香港了,在那边做生意,过得还不错。”他含糊道。
“干爸?是和你妈……”老爷子刚想说些什么,奶奶用力踢了他一脚,爷爷自觉失言,忙说,“香港好,香港好。”
“对了爷爷奶奶,我家门上的对联是你们帮忙贴的吗?”
“是啊,过年嘛,图个喜庆。我就说你肯定会回来,老头子还不信,你看他……”
这顿饭吃的尤为满足,周潜吃饱喝足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十几年没住人的房子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墙角随处可见蛛网,网上布满了小飞虫。餐桌上的花已经成了黑色的杆子,轻轻一碰就碎了。
虽然他人不在这,但有交代李名扬帮忙交电费,所以好在现在还有电用。本想在回来前再托李名扬帮忙找个家政阿姨打扫下房间,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想看看这个家本来的样子,也怕别人乱动,使房内摆设不再是母亲喜欢的布局。
周潜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开始了大扫除。不过他的效率不怎么样,这栋房子承载了他太多回忆,在这样的环境中人难免变得伤感,他总需要时不时的歇一下来平复下不断起伏的情绪,几个小时后他终于拥有了一所干净的、可以让他休息的房子,倒在熟悉的床上,梦境也随之而来。
一切美好都是在梦里,他并不想醒来,所以当被电话吵醒的时候整个人异常烦躁,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才发现是陈立盈——竟然忘了报平安。周潜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