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台周围人声鼎沸,眼看胡焕阳身形晃动的越来越厉害,有随时倒地的架势,他的对手越发出力,伴随着“打死他打死他”的呼喊,蓄力打出了决定输赢的一拳——胡焕阳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此时的他满身都是血污,这个血人此刻看起来分外狼狈,像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裁判在一旁开始倒计时,结束时胡焕阳略微挣扎了一下,不过动作微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看来大势已去,他已经再无回天之力。
有人欢喜有人忧。在赛前观众对输赢下注,现在有人乐的合不拢嘴,有人气的拍桌骂娘。输了的人不住咒骂着:“他妈的废物一个,长得跟头猪似的,还不如猪有用,浪费老子的钱。”
搏击台上胜利者正在振臂高呼,失败者却如同一块腐肉烂泥受尽众人唾弃。江川看着台上极力挣扎想要站起来的胡焕阳,很想冲上去将他扶起来,柏来看出了江川的举动,一把拽住他摇了摇头。
等待胡焕阳站起来的人渐渐失了耐心,台下的人又开始起哄:“滚下去!滚下去!滚下去!”
裁判极为不爽的在胡焕阳身上踹了两脚,后者一动不动,江川几乎以为他死了。终于没人再愿意等,两个人跳上台子,像抬死猪一样直接把他抬了下去,江川的眼睛追寻着他们的去向,却还是被茫茫人群淹没了,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由于胡焕阳的提前离场,也就导致了柏来必须提前上场。他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有下颌不自觉的收紧,通过江川对他的了解,这是他生气的表现,看来焕阳的离场刺激了他,他想为兄弟报仇。柏来抓着绳索一跃而上,对着刚刚的胜者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对方接受了他的挑衅,双方严阵以待,只等裁判一声令下。
终于战火再起。刚在台下观看的时候,柏来已经基本摸清了对方的路数,那人的力道不算上乘,主打的就是一个快,这对于训练多年的柏来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江川看着柏来如同发狂的野兽,没一会就将对手按在身下,拳头像是雨点般疯狂的往对方脸上招呼,直到裁判将他们分开。
柏来的脸上全是血,他怒吼着,举着双臂在台上疯跑,接着在正对着对手教练的地方停了下来,不紧不慢的竖起了中指。
这一晚是柏来一个人的主战场,他打了四场,每一场都比之前有更大的爆发力,他越打越顺手,越打越嗨,那些被他压在身下的人就像是他发泄的工具,在对战的过程中根本感受不到他是个有情感的人,江川简直怀疑那个在训练馆里有血有肉的柏来并不是台子上这个人。
比赛结束后周建凯给了柏来一个拥抱,没有人问胡焕阳的情况。在走出大厦即将上车的时候,江川再也忍不住:“胡焕阳呢?不管他了吗?”
周建凯没理他,黑龙冷着脸:“成王败寇,这是他的命。”
“可是……”
柏来说:“你先用能力顾好自己的命,再去考虑别人吧。”
他无话可说了。自己尚寄人篱下,的确没有任何资格去考虑别人。就像之前周建凯所说的,这些人本就是没什么出路的,在他这里,他们有饭吃,有钱拿,他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至于他们能走多久全看他们本事。
这一天的场景让江川彻底感受到了打拳的残忍,原来训练场里的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赛场上没人讲感情。他一路沉默着回了住处,洗澡的时候他看着柏来身上的伤,再强的人在面对接连不断的比赛时也要或多或少的挂彩,甚至有的伤处离要害地方很近,稍有差池就会改变比赛结果。
“疼吗?”江川不知道说什么,很矫情的问了一句。
“我那天打你的时候你疼不疼?”
“……不疼。”
柏来笑:“那我也不疼。”
“胡焕阳他……”
“八成是活不了了。有一拳直接打到了脾,那一拳力度很大。”
“可他那么壮,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吧?”
“壮有优势,但不是绝对优势。”
江川还是难以接受:“就这么不管他了吗?他会被送去哪里?”
“不知道。”柏来显然是直接忽略了他前一个问题,“快点洗,洗完睡吧,明早还要训练——如果你不想也成为下一个焕阳的话。”
“等等,”江川还有问题没想明白,“上场前凯哥说如果第一场打不下来就自己离开,如果他能撑过第一场呢?”
“规定上首场都是打不超过三场的新人上场,所以比较简单,连第一场都打不过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如果撑过第一场,只要有活命机会,凯哥都会给治的。”
大概在这一刻江川才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到底选择了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也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柏来那么不理解自己不愁吃喝,还可能有个光明的未来,为何偏偏要来这里。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在赛场上——那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可以和母亲白阳团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