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知道的话,听着于兆龙的话真的不会把他跟堂堂的知府大人联想到一起的。
反正他在那里巴啦巴啦了一大堆,即说了柳彦虎他们这些地头蛇不是人,又不好惹,还说了圣明的皇帝陛下为了利田坝的工程有多么的操心,有多么的希望老百姓安居乐业。
反正就是废话说了一大堆,有用的建议却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陈澈耐着性子听着,听了大半柱香之后,这老头方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李琳芝大约也是有些受不住他的这些废话了,见缝插针的递了一句早就准备好的话上去。
“知府大人,其实再多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意思,没钱!”
“现在我们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法子把坝给修起来了,我也已经对坝体做了全新的构想,完全能够让它成为一个集抗洪赈灾,排水灌溉于一体的防水工程,只不过,现在需要的是钱,好多好多的钱,至少,需要十到二十万万!”
于兆龙倒吸了一口凉气,摆手连连:“没有没有,别说是十几二十万贯了,便是一两万贯,把这我把老骨头卖了也是拿不出来的啊……”
他的管家也苦笑着插嘴:“也不怕二位笑话,我们大人所有的俸禄存银也不到二百两银子。”
好家伙,还没叫他拿钱呢,这两个人居然都开始诉起了苦来了。
正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就连利田坝的那个县令方大生的府上都可以轻易的搜出一二万两白银,比他更高好多级的于兆龙于知府居然才二百两银子的身家,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寒酸的问题了……
“于知府,我们今天来不是找您要钱的,而是有个主意,想要您配合一下,如果配合得好,咱们修坝的银子就有了。”陈澈站了出来,向于兆龙说明了来意。
于兆龙一怔:“什么主意?竟能把修坝的银子赚来?你快与本知府说说,只要能赚来银子,本知府说什么也得配合你们一下……”
“这个主意很简单,这不是马上就快到知府大人您五十二岁的寿诞了吗?我想,给您风风光光的办一次寿宴……”
陈澈话还没有说完,于兆龙的管家便急声问道:“你们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我们老爷清廉了一生,你们居然想要让他晚节不保?你们也太恶毒了吧?你们这完完全全就是想要毁了我们老爷,这我可不答应!”
管家的话刚说完就受到了于兆龙的呵斥:“老黄,住口,怎么可以这样与二位说话?我相信两位肯定不会单纯只是给我办次寿宴那般简单,琳芝姑娘,陈公子,有什么计划您就直说便是,可千万别听我这老奴瞎咧咧。”
李琳芝看向了陈澈,显然管家的话有些让她忌惮。
但是陈澈却没有考虑那么多,直接了当的问道:“敢问知府大人,是您清廉的名声重要,还是滚州上下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更加的重要?”
这个问题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当然了,一般人也不敢如此的诘问堂堂一州知府。
陈澈敢,一来是因为他看于兆龙是个老好人,好欺负,二来呢大家的利益相当,属于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他讲话才敢这般的大胆。
于兆龙站了起来,认真的说道:“本知府这身官服,这顶官帽,皆与百姓所系,我于兆龙之名声,与老百姓的利益相比,如那鸿毛,轻如烟缈,不值一提,我于某人舍得这一身的羽毛,只是陈公子所言的主意,可否切实有效?我于某人不怕丢了清廉的名声,而是担心这个名声丢得不明不白,毫无意义……”
人家珍惜了一辈子的东西,确实需要郑重的。
陈澈思索片刻之后,认真的点头:“在下有六七成把握,这件事情呢会比较冒险,但是只要功成,便可以从柳彦虎等人身上扒下一层皮来,利田坝的修建也就可以真正的落实到位了……”
于兆龙的那个管家在旁边急得那叫一个团团转啊,但是于兆龙没有理会他,在听完了陈澈的计划之后,先没有答应,而是沉声说道:“陈公子,此计虽好,但是你可是冒险颇多啊,实不相瞒,于某在滚州其势力是敌不过柳彦虎跟祝荣生的,柳祝二人在滚州盘踞数十年,在此如同虎据龙盘,根系深厚,错综复杂,陈公子一个行差踏错,恐怕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届时,于某人未必有能耐将你救出来……”
这也算是吐露真心了。
于兆龙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无力,显然,在跟柳彦虎他们的交手中,他是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一方大员,滚州的一把手,过得如此的憋屈,不是他于兆龙无能,实在是柳彦虎把持地方太久,势力太大了。
这些事情,陈澈其实已经听李琳芝谈及过的了。
于兆龙能指挥得动的仅仅只有他的私兵,不超过两百人。
而柳彦虎盘踞滚州多年,不仅有三个营一千五百人的兵力,更是与滚州各县各城之间的乡绅士族,恶霸泼皮们有着深刻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