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车令此言差矣。”
“哦?”
正当赵高心思狐疑,聚精细看之时,眼前拳头在其瞳孔之中愈发壮大!
“阉贼,老子给你两窝窝!”
随着子婴猝不及防的挥拳锤出!
一颗喋血的门牙从赵高口腔蹦出!
后者捂着嘴巴,身形已然躬成了虾米。
“陛下……公子浪荡无形,奚落殴打奴,请陛下为奴做主。”
听着赵高含糊其辞的愤慨之言。
子婴啐道:“大胆奴才,你恃宠而骄,却敢辱没皇室宗亲,诽谤陛下长子长孙,你要越俎代庖,反客为主吗?”
“我……”
赵高迎上子婴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竟从年少的子婴眸中看到阵阵暴戾之色。
他一时语结,转而无辜的望向秦皇嬴政,躬身呜呼:“陛下,奴心系陛下,绝无杂念。”
秦皇嬴政此刻完全沉静在子婴当前陈述的国策之中,压根不太想搭理赵高。
铸秦律,兴学堂!
重教化,塑典范!
迁秦人,促融合!
是了!
这十八子字谏言,一针见血的疏通了秦皇心底的障碍。
他意气盎然,仿若枯木逢春。
对子婴的赏识愈发隆重。
听得赵高那无关痛痒的表态,祖龙气态淡然:“你可知罪?”
赵高神色怔愣,当即俯首自掌嘴脸:“奴惶恐,奴知罪,奴告退……”
临帐一脚迈出,赵高那双融贯血色的眼睛狠狠的盯了子婴一眼。
目光之中裹挟了桀骜、偏执、疯狂以及无尽的憎恨与杀戮。
是的!
赵高具备独断专权的资格与潜力。
作为郎中令,他手里握有一支百战精锐。
这支军队的质量,要比普通的军队卓越许多。
终归是守卫君王的最后一道防线。
若是有人刺君,只要郎中令带领这拨人死守,护送君王离开,那么王朝就有着再次光复的希望。
反之!
郎中令也有着改变中央政权的能力,一旦被鼓吹权势之人疏通关系后,就能瞬间架空皇权的中坚力量。
这便是历史上赵高敢于对秦始皇嬴政的死讯秘而不发的底气所在。
子婴对赵高的恨意全无在意。
如今,祖龙健在!
谅他赵高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会在祖龙面前彰显其‘指鹿为马’的权势。
“哈哈哈……”
“孺子可教!”
“好!”
“好——”
“妙极!!!”
嬴政爽朗连赞三声,布满威严的伟岸身躯已然压到子婴面前。
始皇嬴政的高大身影在帐内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伟岸。
“子婴,朕要立你为皇长孙,监理国事。”
始皇嬴政终是做出了抉择,看向子婴的眼神中尽显欣赏与自豪。
嬴氏一族,自先祖嬴非迄今六百余年,历经三十八位国君,皆为人中英杰。
今有子婴这等见识卓越之孙。
何愁大业不兴?
自己以后也没必要自称孤与寡人了!
帐外马蹄声声重,枯原号角阵阵催……
始皇帝嬴政这次出巡,配置了一个庞大的车队和仪仗队。
大驾车八十一乘,法驾三十六乘,小驾九乘。
其中大驾是由朝廷的公、卿在前方做奉引车。
大将军在右边陪乘,太仆驾驭马车拱佑在后。
随着赵高传达了秦皇法令。
随巡的郎中廷尉、中车卫、太仆、宗正、少府以及丞相李斯尽数聚至秦皇帐外。
“陛下深夜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李斯提着宽大的袖袍,互扼的双手藏在袍内,纵是询声问话,也尽可能彰显其斯文的一面。
“计划有变,我等所谋之事恐要前功尽弃了。”
赵高脸上捂着一块锦帕,说话时较为扭捏,音色沙哑宛若寒鸦。
李斯白了一眼赵高遮于脸前的兰花指,眉梢紧蹙:“中车令身体不适?”
“咳,出门没看黄历,今儿个忙着伺候陛下,不慎撞上了马镫。”
赵高胡乱凑了个由头,便索性放下锦帕。
见赵高门牙上的豁口,李斯的眉头皱的更深,旋即便摆出一副心领神会的姿态。
只不过他的心情比赵高更加低沉。
陛下深夜召集众臣意欲何为?
若是陛下龙体有恙,在大行之前,颁诏传位给扶苏。
那便是他李斯跟赵高的末日。
就在众人犹疑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