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摸了摸短须,“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这岳飞却是有些未曾讲朕放在眼中啊。”
“皇帝陛下,正是如此啊,贵国的将军用兵也就罢了,可是不尊陛下旨意,乃是大患。”
“嗯……”
“韩世忠!”
“再罚岳飞半年俸禄,让他自领五十军杖,再有下次,朕要不了他。”
“臣领旨。”
仆散卓脸色僵硬,感情你们大宋所谓的重罚就是罚钱是吧?你怎么不罚酒三杯呢?这不是明摆着将自己当成傻子吗?
“陛下,如此并不妥当。”仆散卓咬牙说到,“岳飞擅自动兵侵伐泰康三县之地,当将之归还,而后退兵到郾城才是。”
“放肆!”
赵构还未开口,最头铁的主战派胡铨便是拎着笏板大步走到了仆散卓面前。
“尔等北地蛮夷不知礼仪、不知是非,竟敢在我大宋朝堂之上狺狺狂吠,当诛尔等贼首,以振我大宋之雄伟。”
“你……你、你,你找死!”仆散卓脸色铁青,他堂堂金国使臣,被人指着鼻子骂成狗,哪儿说理去?
“找死?你这蛮夷之辈,还敢在朝堂上妄动刀兵?莫说你不敢,便是你敢本官便怕了?本官虽为文臣,却也敢提三尺剑。”
“你你你……你这胡搅蛮缠之人,本官懒得与你分说。”
“哼,你说本官胡搅蛮缠,那本官且问你,那开封府之地乃是你金国兴兵侵伐占据,如今我大宋儿郎不过是夺回故土,怎么算侵伐?如何要归还?”
“本官告诉你,你们金人的铁骑刀兵,吓不到宋人,终有一天,我们要拿回开封、拿回河北,将你们赶到北方荒芜之地继续去抓鱼。”
看着被怼的青筋直冒就要翻白眼的仆散卓,赵构差点儿就笑出声来,虽然这些顽固的夫子怼自己不爽,可怼别人爽啊,只要给他们找到目标,自己就是那个看戏的。
“咳咳咳……”赵构干咳几声,“这个……朕以为胡卿所言在理。”
“你们的意思朕明白,若是可以的话,朕也不想动刀兵啊。”
“若想彻底罢兵,朕倒是有个法子。”
仆散卓强行将视线从胡铨身上挪移开,“陛下请讲。”
“你们看啊,现在这是临安。”
“何为临安?临时安定而已,我大宋都城以前是开封、现在是开封、以后也是开封,你们占着朕的都城来言说罢兵,是不是太欠缺诚意了?你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和统帅,若是能够将国都开封归还与朕,朕绝不再轻易动兵,如何?”
“陛下这不可能。”仆散卓直接回绝。
开封虽然不算是关口要道,却是中原重镇,其他的州府要不要都无所谓,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铁骑南下随时能拿回来,可若是将开封丢了,那事儿可就大了。至少,他没有胆量答应这种事儿。
甚至,别说是他,就算是完颜宗弼也不敢啊。
“哪儿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呢,这样吧,你回去跟你们皇帝和统帅商量商量,这事儿你也没法做主。”
“之前众将告诉朕,帝业不偏安,便是战死也必定要将开封给朕拿回来,让朕迁都回返。”
“朕却是可以下旨让他们罢兵,然而,他们拳拳爱国之心,朕如何能平息?”
“不瞒你们说,却是有人告诉朕,如今天下海晏河清,又何必再起争端?这些妄自动兵者,当斩!若是这些将领,是为一己之私而征伐,那自是罪无可恕,然而,他们却是在为朕而征战,为大宋亿万百姓而征战!”
“有言云,为众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我大宋儿郎为国征战,为百姓而效死,朕如何会让他们寒心?”
“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想要罢兵,便将开封府还于朕,否则的话,这一次朕拦不住北地将士用兵,下一次恐同样拦不住。”
赵构的话让仆散卓一众人哑口无言,也是,之前自己这边儿占据上风,自然是想打,可现在对方求战,难道一句话就让人罢兵吗?
对方的皇帝已经变了,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懦弱,吓唬没意义、打又不合适,他们来这一趟,根本无法达成目的。
离开朝堂之后,一众金使商讨半晌,对于强硬起来的大宋皇帝,他们还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待到天色晚了,本官前往秦桧府上一行。”
“秦桧当初在北地与我们交好,而且他的行事一向偏向于我们,现在他能够当上宰执,还是我们的支持,如今也是他该为陛下出力的时候了。”
傍晚时分,仆散卓换了装束,带了几个人便是朝着秦桧府上而去。
“砰砰砰……”
好半晌,一旁的小门方才打开了一道缝隙,“什么时辰了,敲什么敲?”
随在仆散卓身后的张华赶忙上前,“还请小哥帮忙通禀一二,就说故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