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晓他心中疑惑,赵构定然会告诉他,这些玩意儿,朕的确不懂,可是当年亚父懂啊。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亚父对自己说过的,现在只不过捋顺一下……在臣下面前装逼的感觉的确是不错啊。
“也就是说,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粮草!”君臣二人异口同声,此刻竟是颇有几分知己的感觉。
张浚主动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蜀地地处偏远,调运粮草尤为困难。而之前吴璘对北地用兵,已经在利州、蜀地征调了不少粮草,现在若是继续征调,恐会伤了百姓。”
“百姓本就困苦,这回就不要让百姓为朝廷而辛劳了。”赵构笑道,那蜀地百姓好歹是当年子民,现在能照顾一二也算偿还当年奉养之恩情。
“看看,孤给你一件大礼。”赵构拿起桌子上的书册扔给张浚。
张浚疑惑的接过来,这一看之下便是吃了一惊。
在蜀地有三大巨贾,王家、范家、宇文家。如果仅仅是商贾,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他们却是士族,还是根基深厚的士族。
他之所以吃惊,也不仅仅因为这几家是士族,毕竟,婺州的事儿他也听说了,几个士族而已,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砍了也就砍了,能算什么?
可这几家不一样啊。
王家、祖上是仁宗朝庆历二年榜眼,后来的宰相王珪,现在的秦桧,就是王珪儿子王仲山的女婿。
范家、祖上范镇,欧阳修同门,当年状元郎。现如今范家当家人为范元长乃是大儒,之前教导赵伯琮等人的教授便是此人。
这是什么地位?几乎相当于是帝师了。
至于第三家双流宇文氏,仅看这个姓氏就知道不一般,而且,张浚对于这宇文氏最为熟悉。
现在的宇文家族长宇文轩乃是宇文时中长子,而宇文时中的嫡次女正是张浚的正妻,也就是说宇文家族族长是张浚舅兄。
这几家底蕴之深厚、威望之高远,岂是等闲士族大家能够比拟的?
这些家族门生故吏不知多少,更是彼此牵扯,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陛下……这会不会有些不妥当?”张浚当然知道赵构给他这些册子的意义,说白了,这一次出兵的粮饷和军资,就要落到他们身上了。
“怎么?是怕回去没法与夫人交代?”赵构调笑说到。
张浚苦笑,只听赵构继续说,“看看后边儿,这是皇城司的密报。”
张浚赶忙翻看,不多时,便是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说,现在朝廷有难,他们若是能够心忧国事,有些东西朕可以当做看不见。不过,如果在这时候依旧固守自家琐事,那便是祸国殃民了,德远以为呢?”
他能说什么?这几家之大胆,竟敢贩卖粮米、盐铁等禁物到南疆诸部和吐蕃,这是赤裸裸的通敌卖国,便是直接抄家灭族也没一个冤枉的。
想了想,他直接将册子揣到怀中,“陛下,臣请旨!”
“当初朕告诉皇城司,他们是朕的亲军,只要他们效忠朕,那道理就永远站在他们这边儿。”
“今日,朕同样要让你记住这句话。”
“三日后,朕会下旨罢免现今成都府知府,由你接任,并且兼成都府路宣抚使,境内一应兵马,尽皆由你节制,其余几支兵马,朕也会下旨让他们听你调遣。”
“兵马有了、粮草有了,成都府孤就交给你了。”
“臣张浚,领旨。”
“我大宋自太祖、太宗之后,便鲜有开疆拓土之时,南疆久悬于中原之外,危机南方诸多州府,也是时候跟他们算算账了。”
“另外,岳云还在临安,便让他给你任一偏将吧!我听闻,姚平仲也在蜀地?让他给你做先锋。”
姚平仲世代为西陲大将,其人极其勇武,有万军夺帅之能、有勇冠三军之勇。
想到这些人的战绩以及经历,赵构时常啧啧称奇,要说这大宋朝,可真的不缺能征善战之人啊,岳飞几个不用说,都能够独当一面,哪怕是如同姚平仲这样的小人物,也有如此勇武。
可坐拥如此众多猛将,却只能够困守江南,甚至还要连连败退,让北方蛮族欺负的狼狈不堪,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夸奖这历代大宋皇帝。
不过,现在行了!他刘禅来了!青天大老爷来了,他虽然不敢说有多贤明,可至少也能够给这些人一个公平的待遇。
朕来大宋,只为三件事!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张浚心悦诚服的拜倒在地,自家皇帝果然是深藏不漏啊,之前只不过是被奸相秦桧所蒙蔽,而现在看来,陛下勤于政事、擅于兵事,以前自己也曾在陛下面前言说用兵。现在想一想,岂不是如同小丑一般嘛?原来,陛下不是不懂,而是给他们这些人留有颜面!
陛下仁厚而贤明!
第二天的大朝会之上,一众人商议用兵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