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乐安，帝都太华学府学士，还望陛下开恩，饶恕两位先生大不敬之罪！”

“在下～”

“在下～”

一时间，太和殿外响起无数替李长庚和徐境文求情的喊声。

尤以那些寒门学子们为主。

寻常百姓不懂，是因为他们不识字，不明白这四句话的重要。

寒门学子们明白，短短四句话，述尽他们忍辱求学所为心中抱负，且对方为百姓，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死去。

李长庚直起腰杆，嘴角微扬，闪过不易察觉的笑容。

殿内，宣帝抬手拦住瑟瑟发抖的九人，不想听他们替两人求饶。

“陛下，俺不识字，俺就会一把子力气，但俺知道，两人都是为了俺们这些平常百姓好，尤其是徐大人，俺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他这般体恤民情的父母官。”

憋不住的黑脸大汉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

宣帝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目视九人，温和问道：“朕许久不曾探访天下，你们，过得好吗？”

“勉勉强强～”

一位年轻人抢先开口。

身边妙龄女子吓得脸色煞白，偷偷拉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胡说。

“什么叫做勉勉强强？”

宣帝目光变得凌厉，不怒自威。

“求陛下恕罪！”

年轻人吓得瘫倒在地，急忙磕头求饶。

“陛下不要责怪年轻人，我来说吧。”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走出。

宣帝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老者深吸口气，眸中闪过追忆之色，“我们这些老骨头从乱世诸国一直活到今天，眼睁睁看着大宣在您的率领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辉煌。

陛下您文功武治天下第一，可是，可是～”

老者语顿，犹豫片刻，坚定道：“可是您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皇宫，不知道世家有多么嚣张，坊间流传，皇宫内是您的天下，皇宫外，世家说了算。

还记得您当初立下的豪言壮语吗？老夫的五个儿子，当年跟着您打天下，五个皆战死沙场！

按照您立下的规矩，老夫每年可领五十两银子的抚恤。可事实呢，经过层层克扣，抚恤到手每年不超三年银子！”

老者气得浑身颤抖。

他的五个儿子为帝国献身，如今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还要受尽那些奸人的气，如何不恼。

“朕的宣武门外，设有御鼓，为何不告？”

宣帝不明所以。

百姓面圣之道他已开，为何那么多百姓宁愿受尽欺辱，也不敢来告。

“鼓响，响得进您的耳吗？”

老者饱含深意的反问。

世族眼目通天，即便来告，又能否真正见到宣帝。

其余八人赞同点头，畏手畏脚的不敢明说。

“确实，您的治下，我们这些老百姓吃得饱，穿的暖。可是一年到头，又能吃几顿干？又见几顿荤腥？帝都尚且如此，天下呢？现在不是当年只有五十城的宣国，而是囊括天下十三州，统御千百城的盛世王朝！”

老者越说越激动，不知不觉间语气中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之味。

宣朝不是宣帝一人的宣朝，而是他的五个儿子，拿命换来的宣朝！

天底下，还有多少和他一样，失去孩子的父母！

宣帝闻言浑身一震。

振聋发聩！

作为天下之主，自太子病重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黎民百姓，心思更多放在如何处理诸国余孽，大统传承上，却忘了，他们现在也是大宣百姓。

“朕～”

话到嘴边，宣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换作别人，他可以辩解，也可以一声令下斩首示众。

唯独面对老人，他没办法那么做，心种有愧，如何自白。

“朕明白，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世家繁荣昌盛了这么多年，也该收敛收敛。

宣帝彻底下定决心。

“老夫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两位先生今日所为，日月可鉴，恳求陛下三思。”

老者普通跪地，替李长庚和徐境文求情。

“望陛下三思！”

众人齐声求情。

你究竟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

迷雾笼罩宣帝心头，一时间，他居然也看不穿李长庚的心思。

太和殿外，

风雪茫茫。

最后五十步，招展的龙旗猎猎作响，飞舞的五爪金龙睥睨苍穹，傲然绝世。

“真冷啊，这回过去，北境的百姓也能舒舒服服过冬，老婆孩子热炕头。”

飘雪灌进脖子，浑身一抖的李长庚缩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