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望着向自己射来的黑色箭雨,瞳孔倏然紧缩。
情急之下,只来得及略缩脑袋,双手交护在脸前。
砰——
乒——
一阵铿锵声后,一股狂风自南向北倾泻而来,激起黄沙漫天。
“将军,走!”
黄尘迷雾中,公孙瓒身旁响起青年温和声音,其胯下白马当即调转马头,向着北方而去。
尚没回过神来的白马将军,身体猛地后倾,幸得多年骑马征战,使得骑术已成本能,才没有跌落下去。
而白马似是通灵一般不令而动,紧紧跟随在青年身后。
马背上,公孙瓒神情木然,身躯随着白马奔跑而上下起伏。
任由白马驰疾,只是双手本能地握住马缰。
……
一股能量波纹横扫而过,加上战场上的残骸,使得界桥附近一派狼藉。
“将军~将军~”
一阵温和的叫喊声将公孙瓒神游天外的魂魄拉回,他寻声望去,心脏猛地一紧。
面前的青年,白银头盔上雉鸡尾装饰的羽翎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额头一略深的圆孔,身前插满多支箭支,印着丝丝血迹。
鲜血不住地从头盔下,顺着右眼、白皙的脸颊,修长的脖颈,直往下流淌。
“将军无事,实是天……真是太好了!”
耀眼的阳光自青年脸上安静绽放。
“子龙……”
公孙瓒想起箭落时身前铁器相撞的铿锵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一般,久久不能呼吸。
又想起袁绍高呼天命,箭被巨风吹向自己的情景,无助道:“你,信命吗?”
青年沉默一会儿,却说起了别的事:
“将军,袁军虽在界桥扎下营寨,然其营中秩序松散,似有可乘之机。窃以为,此乃其主力远追我军溃卒,以致营中守备不严之故。若趁此良机……”
青年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全无寻常少年时的毛躁,给人异样的坚定感:
“吾等奋力之下,定能杀个生路出来。”
“生路?天要人死,人如何不死?”
白马将军苦笑一声,回望四周,北面一条清河阻断南北,除了那宽大桥梁外,再无其他渡口。
而依二人水性,强下水基本等于自杀。
望着强风过境后满地狼藉,公孙瓒竟有霸王乌江末路之感。
若自己是霸王,那袁绍会是高皇帝吗?
公孙瓒不由想起令自己惨败而归的袁绍。
出身袁氏,却是家中庶子,靠着过继伯父从而实现人生飞跃。
与袁绍相同,公孙瓒虽是大族出身,却因母亲地位卑贱,只当了郡中一小吏。
后来靠着俊美的容貌,娶了太守的女儿,从而获得人生的第一桶金。
二人命运何其相同,又何其不同!?
想到这,公孙瓒低垂眼眸,对着赵云道:“子龙,汝去投奔袁绍去吧,此人……”
“将军!”
赵云眉头微蹙,厉声道:“某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见公孙瓒神色低沉,不由放缓语气,双手抱拳:
“将军,闻鲜卑族近有凌驾匈奴之势,刘府君不幸辞世,幽州百姓失其庇护,若将军再有不测,民心惶惶,何以为安?望将军念及苍生之苦,振作精神,鼓舞士气,与鲜卑决一死战,以保我疆土,安我百姓!”
白马将军如咸鱼般无神的双眸渐渐出现一抹亮光。
正待说些什么,一伙儿袁军斥候向着二人杀来,显然是发现了二人。
“白马义从!”
赵云举枪纵马,横在公孙瓒身前,高呼:“忠义无双!”
“义之所至!”
白马将军重新恢复几分豪情,将挂于马鞍旁的长槊拿起,迎合起来:
“生死相随!”
身旁赵云语气依旧温和,却充满坚定,迎合白马将军。
“生死相随!”
言罢,二人向着斥候冲杀过去。
……
袁绍受袭之地。
弥漫黄沙消散而去。
只见公孙瓒处,无数白马与白甲骑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插满箭支,无有一处完好。
而袁军,即使靠近公孙处的前排将士,业无半点损伤。
袁绍保持原有姿势,呆呆地望着战场。
“天佑我主,天佑我主啊!”
田丰倒是第一个回过神来,双膝跪在地上,目光狂热地盯着摆造型的袁绍,高呼:“此乃天命,天命!”
“万岁!”
“万岁!”
“万岁!”
袁军士卒纷纷向着袁绍单膝下跪,同样的目露狂热,齐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