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六零后平民回忆录(六)(2 / 3)

跟着赵家四下河逮鱼摸蟹,中午回家里掀开锅拍,一看锅里的饭不好吃,就把锅拍摔摔。他常听赵家四人家的“导摆”(音写,指挑拨是非),整天回来就“找事”。

从母亲说的知道大哥年轻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不体谅独自一人的母亲领着一群未曾长大的孩子过着多么艰辛的日子,并且还背负着害成分被人压制和受着耻辱的苦处,大哥还听外人的挑拨而无端的对着母亲找事。后来母亲也看大哥过的艰难,也时不时的“帮衬”。六哥曾忌恨过大哥,不让母亲管他,但听母亲却说过“手心手背都是肉”。

老宅北屋留下来的两间高楼瓦房,因残缺老旧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听母亲说夏天每逢下大雨,已在公社的社办厂石灰窑干活,还不满20岁的六哥很是担心害怕房子被大雨下塌了,会从十几里外的地方走回家看一看。因五间房子扒走三间,留下二间被扒断的前后墙和山墙,本都是土坯垒起的,这些土坯墙都又直接暴露在风雨中。每逢下大雨断墙上的土坯就会淋下土块。虽然这老房子也没人说得清有多少年了,但下雨天屋里从没有漏雨过。老宅北屋瓦房虽然不是青砖盖的墙,但无论房子的前后墙和山墙所用土坯的建造也是异常坚固的,这些垒墙用的土坯制作时,既大又是用上好的黄土并加入几寸长麦秸和石灰汤和成泥巴,再用木制的坯模子拓成一块块土坯,经晒干后用来建房垒墙。这种土坯在雨里一般是淋不湿的。老宅北屋留下二间老瓦房经过近十年风雨,已然屹立不倒。况且这老房子,曾听母亲说,是墙倒屋不塌,因每根房子檩条下还有一根顶柱顶住,这些顶檩木柱是在墙里垒住的。

小时候的记忆是没记得房脊上安的兽头,后听六哥说原是房子头处脊上安有带龙须的兽头,还说古代没有官职的人家盖房子是不能装有带龙须的兽头。老宅房子的屋脊上不但安有带龙须的兽头,而且房子山墙的“边带”(音写)还装饰有五脊六兽,但这些东西后来都被拆毁了。

小时候还见到老宅房瓦上长着一些瓦松,有一半棵(方言,指少量的)长得如快子那么高,感觉很好看。在寒冷的冬季,在下雪后又化雪的天气里,抬头望见前檐台上房檐处滴水(下雨滴水用的瓦当)上挂着长短不同下尖上圆的冰柱。仰望着这高耸的古老建筑,仿佛置身于遥远的岁月。

小时候在老宅北屋所住时间,虽然度过我童年的岁月,但我所记的事情并不多。多数记得是在我深夜醒来时,还看见母亲在小油灯下纺花。在早上醒来时,也总不见母亲。母亲不是早早起床做饭,收拾家务,就是起五更去套磨(用驴拉着石磨磨麦子面)。有时能“问到”(方言,指提前向有驴磨家问寻按排磨面时间)离家比较近的东坡一家的驴磨,但这一家的当家女人是个势利眼,生产队有“头脸”(方言,指权势)的人家问磨往往安排到前头,象母亲是坏成分,她给指的磨面时间往往排在后面。有时要等上多天后才能用上她家的驴磨,为了不当误断面吃,母亲就要起五更用胳膊“擓”(方言,指篮子挎在胳膊弯处)着盛麦子的竹篮子(因母亲是小脚,从不会挑挑子)到离住的庄子四里外的一个有四、五户人家的“南脸”地方套磨,因那个地方离庄子远,很少有户家去磨面,那里的一盘驴磨就有闲的时间,人家对母亲也非常热情。不像老宅住处不远的东坡上有驴磨家的女人,有时母亲准备卸磨时,那家女人还责怪着说:中啦,“别砚啦”(方言,指留给她家的麦麸子怕多磨了时间)。但去“南脸”的地方套磨,要经过南沟口一个乱糟坟,这个地方被人们认为是“很禁儿”(方言,认为是鬼魂出没的地方)的地方,而母亲还是一人“起五更”(方言,指早上起的很早)走过这地方,难道不害怕吗?因我白天一人去南沟,还要躲避开南沟口那个乱糟坟的地方。

在老宅北房住时,记得小时候肯尿床,特别是在冬天里,因夜长怕尿床,晚上就没敢“喝汤”(方言,晚饭称喝汤)就睡了。即使晚上不喝汤,但夜里是照样老尿床。我尿床不光是小时候的事,记得我到十几岁时还有过尿床,有时尿床前还做过慌着找尿尿的地方的梦,找到就急忙的尿起来,但很快醒来就感觉身子下尿湿了一大片。小时候肯尿床,可能母亲怀我与生我后营养不良有关,老尿床本是一种病,但没有当病看待和医治过。

记得小时候冬天里一次半夜尿床,被生气的母亲把我从热被窝里拉出来,赤身在床上冻着,还被母亲打了身上两巴掌,我不免就哭了起来。母亲用碎布片垫着尿湿处,再让我睡下。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只记得母亲为我尿床这一次打过两巴掌外,再无记忆母亲打过我第二次,并且也没记得母亲嚷过我。不过小时肯尿床,因怕母亲知道,也不知有多少次夜里用身子漫漫把尿湿的地方暖干。特别记的清楚的一年秋天里,还是第一次去亲戚家里尿过的一次床,那时应在十一、二岁,去到喊八姨的家,晚上也和喊外婆的住一个床。我睡外婆的脚头,一次夜里尿床,虽尿湿的地方不大,但感到是个很丢人的事,生怕大人们知道,就用热身子不同的部位换着来压着尿湿的地方,到天明慢慢地暖干了被尿湿的那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