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小少爷下去洗漱休息。”
陈幺不知道小张是谁,他就知道贴身照顾他的人叫老王:“你说什么呢?你们在干……”
“小少爷。”
像是怕吓到陈幺,老王声音很轻,“先生回来了。”
老王说的先生是指陈幺的父亲,也就是这一代让陈家更上一层楼的陈家掌舵人,陈悬。
陈悬修道,三岁就进了道馆,但他修道也没把性子养好,反而越发的杀伐果断,不苟言笑。
陈幺最怕的就是陈悬,陈悬对他皱一下眉,他能吓到三天睡不着觉,老王看到陈幺脸都白了,可心疼坏了:“小少爷,您还是快点回去睡吧。您明天还要上学,先生要是看到您这个点还没睡,怕是又要问责您了。”
陈幺抿唇:“问责什么?我会怕他一个老头子……”
陈悬年轻时敢拼敢闯,得罪了不少人,他出门必然有保镖,一排加长版林肯缓缓驶进大门。
老王快步走了过去,跟陈幺说话的慈祥不同,他此时一脸谦逊肃然:“恭迎先生回家。”
陈幺朝后望去,漆黑流畅的车型,一排排地停得很齐整,后面的车先开的车门,下来的不像是保镖,他们留长发,着道袍,倒像是一群道士。
为首的一辆加长版林肯被其中一名道袍青年九十度鞠躬缓缓拉开,一人探身出来,细长的丹凤眼,玄鹤唐装,他手指微微搭了下车门,视线悄然落在了陈幺身上。
土狗没见过这场面,陈幺也说不出来什么,就觉得特别有逼格,在陈悬下车的时候,他脑子里自动响起上海滩给他配乐。“浪奔。”
“浪流。”
“——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陈悬在开拓墨西哥那边的市场,有两年没回来了,他看向自己的儿子:“怎么还没睡?”
陈幺左看右看,希望有人能主动站出来,但现实是残酷的,没一个人敢出大气,就连老王都假装没看见他的求助。
他在心里哽咽了一声,连陈悬的脸都没看清就低了下头:“我等会儿、这就去。”
陈悬对自己这个儿子没什么印象,他家大业大的,供一个不学无术富二代吃喝玩乐并不是什么不能忍的事。
他声音很冷肃:“你要十八了?”
陈幺还是没抬头:“嗯,快了。”
虽然畏惧这个父亲,但他还是渴望父爱的,十八年,他父亲虽然每次都有给他送生日礼物,但他知道那都是老王替他爸送的,“爸,你这次记得我的生日了?”
少年的心思和情绪都很好猜,一开心就想翘尾巴,他真的很漂亮,雪白的脸,蓬松的睫毛,看起来很乖,“你是想陪我……”
“你十八岁的成年礼我会出席。”
陈悬打断了陈幺,“我会带你认人。”他朝前走,没再看陈幺,“你下去好好准备,不要到时候一个人都认不出来。”
“很丢人。”
陈幺顿了下,脸色倏然难看了起来,他抿唇,胸膛起伏,他就知道他是自作多情。
陈悬根本就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也根本就没在乎过他!他很想发脾气,但情绪堆叠到心上,只转化成了惭愧。
他去看陈悬,他的父亲很高大,他的父亲也很厉害……他就是听着他爸的各种光辉事迹长大的,他其实很崇拜陈悬。
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他就是再崇拜陈悬,也成为不了陈悬,比起他的父亲,他真的很没用。
陈悬三岁能书能写,能念道经,他三岁走路还会摔跤,他在陈悬待客的时候一头栽进了喷泉里。
在他哭着要爸爸抱的时候,陈悬只是皱眉,让下人把他带了下去,陈幺那时候不怎么记事,但还是记住了他父亲说的那两个字——丢人。
就好像他是废物,生来就只会丢人。
庭院灯火通明,人潮簇拥着陈悬离去。
陈幺低着头,眼中情绪晦涩不明。
“小少爷。”小张其实也不小了,他二十多岁进的陈家,干了也有二十年了,今年四十多了,他走近陈幺:“王总管让我带您回去休息。”
陈幺看了他一眼,依稀记得这张脸:“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他要回来了?”
这一看就是要找碴啊,小张神色不变,搬出了定海神针:“王总管见小少爷心情不好,就想着晚两天再告诉您。”
他赔笑,“一拖就……”
一听是老王的主意,陈幺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带我回去吧。”
庭院离他们的卧室还有段距离。
……
老王一路跟着陈悬:“先生用过饭了吗?”
陈悬解开外套:“还没。”
老王心领神会地命令厨房上菜:“先生,小少爷应该也还没吃,要不要叫小少爷一起?”
他看着陈幺长大的,知道陈幺是很想陈悬和亲近的。
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