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张寺卿今天没来……”云缃绮一边择菜,一边在裴尚食耳边嘟囔。
裴尚食轻蔑一笑,“吃了那玩意,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来寻死吗?”
也是,古代既不能洗胃又不能灌肠的,只能靠张寺卿顽强的意志了……
云缃绮又继续道:“昨天咱俩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还是得赶紧将外使宴的宴会菜单和日常菜品拟定了,省得张寺卿回来又找茬。”
裴尚食点头,又瞧瞧身后那三十个大厨,“拟菜单好说,不过后面有几个肯听咱们的,那就难说了。”
云缃绮脑袋一拍,“我有个主意……”
裴尚食瞟她一眼,“说来听听。”
云缃绮左顾右盼一番,眼睛扫到厨房门外时,一下就失去了开口的兴致,“过会再说,送走了一尊大佛,又来了个小佛。”
裴尚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梁少卿。你与他也结下梁子了?”
云缃绮嘴一撇,“这个‘也’用得很妙,不过我俩应该算是误会,只是不知道梁少卿…”
说着说着,那人就直直朝她俩走来了。
梁少卿拱手,言简意赅:“裴尚食,我找云四娘说几句话。”
裴尚食似乎和他不熟,也懒得搭理,略颔首。
云缃绮心里直打鼓,这人可千万不要是来找茬的啊,到时候她一个放大招,又把光禄寺二把手撂倒了,那就很难看了。
她扯出个笑,福身行礼。
梁少卿客套道:“张寺卿身体抱恙,特命某暂管珍馐署事宜,因而某一时半刻都不得离开此处,有件事想拜托四娘。”
果然来者不善。
云缃绮眨了眨眼,笑不出来,“梁少卿,不知您找儿,所为何事?”
梁少卿答道:“剑南州的贡橘、吐火罗进宫的杯盘器皿和香料皆已入库太府寺,光禄寺须即刻前去领取,以作制膳之用,还请四娘代为走这一趟。”
随后,又见他取出个薄薄的包裹,递到云缃绮面前,“这里头是木契、随符和牒,你带着这些去右藏署,一一出示核验,便会有人放你入库取物。”
云缃绮一想,这事还挺正式、也有点麻烦,万一办不好,是不是会给自己头上扣一口大锅啊?
她婉拒道:“少卿,我无官无职,实在不好代替您去做此事啊。”
梁少卿的语气不容拒绝,“某实脱不开身。”
裴尚食有些看不过眼,“梁少卿,不若我代她去?”
梁少卿突地就一笑,“裴尚食说笑了,您乃是内宫尚食局的统帅,怎能以光禄寺的名义取物,岂不是乱套?”
裴尚食语气一下冰冷起来,“我陪她去,总可以了吧?”
梁少卿摇头,“某还有事与您相商。”
裴尚食还要争取,一把被云缃绮拽住,“儿去便是,刚好那要取之物也是儿家乡的贡橘,看了亲切。”
梁少卿被七皇子训斥之时,保证不会再对她入光禄寺有任何意见,这会又诚心刁难,说话放屁似的,再跟他讲道理,也是白搭。
不如照办,省得又落人口实。
云缃绮接过核验之物,与裴尚食别过,便只身前去了。
……
太府寺右藏署。
“崔少府,这贡橘也交了差,您橘官的担子也能卸了,以后咱们可就是同僚了,还请多关照啊。”说话的是刘寺丞。
崔寔面无表情道:“寺丞慎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刘寺丞恭维一笑,眼神意味深长。
“某还有事,便先行…”崔寔转头,眉又拧成一团,望着眼前女子,“何故来此处?”
云缃绮早在他二人身后站了许久,她晃了晃手中包裹,无所谓道:“少府放心,反正不是特意来祝您升官发财的。”
崔寔四下瞟瞟,看见刘寺丞打量的眼神,遂上前道:“小娘子,借一步说话。”
云缃绮最烦他这样称呼自己,“不借,就在这说。”
崔寔无奈地将脑袋缩回毛领里,“便如小娘子所愿。”打了个冷颤,他继续问:“可是梁少卿派你来取物?”
云缃绮点头。
“木契、随符和牒拿来。”崔寔伸手。
云缃绮翻个白眼,“与少府何干,您是太府寺的人吗?”
崔寔轻咳一声,面色如常道:“很快便是了,这些核验之物,本就该呈与少卿过目。”他又转向另一侧,“刘寺丞,某说得对吗?”
刘寺丞戏谑一笑,“少府所言极是。”
云缃绮简直要气得跳脚,升官了了不起,耍啥威风呢?
她无奈将包裹递上。
崔寔细细都看了一遍,又交还给她,“是某唐突,耽误小娘子办事了,还请谅解,告辞。”
说完这话,唐突怪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