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铃声,丫头们悉数赶来,小心翼翼地把各色餐具往揽月阁抬去。
云缃绮伸个懒腰,往外瞧了瞧。
府上贵客还未临门,趁这工夫好生去梳洗打扮一番为妙。
毕竟按薛砚的计划,今天晚上可有舞会。
到时候来个小帅哥,闻见她这一身油腥味,肯定不愿与她结伴走花梯的。
想到这,云缃绮陡然来了精神。
她就不信,这偌大的圣京,还挑不出来一个比那人更好看的。
一番拾掇后,她略略施展了一下自己的大化妆术,原先醉酒后的疲态也就被遮掩掉了七八分。
再捯饬上发型,她云缃绮又是艳绝无双的大美女了。
这么说着,她的目光突然就落在了镜台边的妆奁匣子上。
“既然都分手了,人家母亲的东西也不好留着,找个时间,还给他吧。”
云缃绮手指轻抚了抚木匣上精致古朴的浮雕花纹,眼里尽是不舍。
打开木匣,那人写的信,也依旧乖巧地躺在里头,她把信筒取出,喃喃自语,“这东西,我总该能留下了吧?从小到大,因为脾气太差,还没收过别人写的情书呢。”
那句“阿绮爱妻”还言犹在耳。
可这往后,谁又会是他的妻呢?
云缃绮恨不得抽自己两下,又使劲晃晃脑袋里的水,就顺着窗户把那信筒扔出去了。
“啊……嘶,别乱扔东西啊,小姨。”
要不是她知道那是薛砚的声音,早大喊“登徒子”,叫人来收拾他了。
云缃绮推开窗,眉微蹙,“阿砚,你在这干啥子?”
盘腿坐在地上的薛砚头向后一昂,“我排演节目呢。你不是忙吗,院子里没人,僻静。”
云缃绮简直无语:“都一天了,还没排好,我嘱咐你的事情都做完了?”
薛砚转了转脖子,“自然,我办事,你放心。就那宾客名单,我都核对了好几回呢,一会删一个,一会添一个的。”
“难道短短这几日,我姐又交下新朋友了?”
薛砚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扒在窗沿上,望着她道:“也不算吧…就那俩…”
“啥意思?”
薛砚答:“就阿寔和七皇子嘛。”
薛砚手指轻敲着窗台,“阿寔他每年必定来参加我阿娘的生日会,不知是贡橘的差事太忙,还是别的缘由,他先说来,后又说不来,昨个夜里,又派人说要来,反复折腾了好几回。”
他继续道:“七皇子就更怪了,阿娘本来与他也不熟,因着接待外邦使臣这事,他成了阿耶的顶头上司,又来咱家吃过饭,我们就寻思着客套客套。一开始他推脱说不来,昨个白天,又说要来。也不晓得都是怎么搞的?”
云缃绮愣住不接话。
那人要来?
不嫌尴尬的吗?
薛砚见她出神,用那信筒悄悄她脑袋,“还有,小姨,你也很奇怪,这书信是阿寔寄语你的吧?怎么说扔就扔?”
云缃绮一把夺过,“你偷看了?”
薛砚翻白眼,“那自是不能。他的信筒底部有标记。”
果真有,是座简笔小山,代表“崔”的上半头。
“可是,很奇怪,这封信的标记,似与旁的不同。”
果真也不同,小山旁边,是她教崔寔画的——爱心。
这过期糖,她实在吃不下啊……
这人怎么回事,好死不死还在人眼前乱晃悠。
“说话啊,小姨,你怎的一直走神?”薛砚伸出巴掌在她眼前轻晃。
云缃绮眼一眨,面无表情道:“我俩结束了,他甩的我,这东西我不该扔吗?”
薛砚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他提出要与你分开?”
云缃绮鼻头又酸了,她四十五度角仰头,不叫泪流。
薛砚咬紧牙,“看来我说的话他崔寔是一个字没听,小姨,你别怕,一会他来了我就给他打出去。”
云缃绮摇头,“阿砚,今天是你阿娘生日,我不想平白生事端。”
这大聪明略想了想,又出主意了,“今天除了他和七皇子,还有英国秦公家的八郎,秦园,人也生得很是高大帅气。他与我交情不错,不若我介绍给你?”
云缃绮揉了揉太阳穴,“介绍就算了,我现在不想跟男人恋爱,你把他排成我的舞伴,叫我好好享受享受就行。”
薛砚“啧”的一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还得是我小姨,这个好办,你且等着吧。”
云缃绮点头应下。
……
暮色四合,大宴将至。
云缃绮也缓迈着步子,往揽月阁去。
这会儿,这地方已与早些时候大有不同。
弧形楼梯扶手、还有阁上栏杆皆被白色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