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缃绮不解道:“那就是个胸无点墨、以杀害野生动物为乐、喜欢受人吹捧的无脑皇子,能把我咋啊?”
崔寔却首先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急着返京?”
云缃绮摇摇头,“只听九郎讲是因为崔相急召。”
“若单只是召我,我定不会回来。”
云缃绮疑惑道:“是因为我?”
崔寔不否认,又继续道:“李福死了,原先的太府寺少卿顺理成章地升了上去,就空出来这么个位子。”
云缃绮揣测道:“你父亲是想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可你不是在户部吗?”
“户部尚书向来与他政见不合,我便偏要去那里,还要做个小橘官,远离圣京,远离权力中心。”
一身反骨啊。
云缃绮又问,“可,可你‘要死’的消息,不是都传遍了吗?咋非要把你抬上去?”
崔寔眼里毫无波澜,“太府寺本就是与户部相制衡的存在之一,我死得其所,他便能赢得人心——圣人的垂怜、太府寺的同情、还有户部因我鞠躬尽瘁、身死力竭的愧疚。届时,他随便求些什么,都大有可能如愿。”
云缃绮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是如何要挟你的?”
崔寔眼里有了波澜,“若我不从,你和云家,都活不了。他,已派人暗中盯着云家的一举一动了。”
云缃绮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声音少见的沉闷:“你答应了?”
崔寔摇头,“我托辞说待归京再议。阿绮,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至于我二人的婚事,亦不会就此作罢。
只是我因急于返京,并未在奉县逗留,只能托人将信送去了云家,想必不久,你就能收到他们的回信了。”
云缃绮也想让他放心,故作轻松地玩笑道:“希望他们知道了这事,不会冲到圣京来打你哟!”
崔寔不接话,只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云缃绮努了努鼻子,道:“阿寔,我信你。”
毕竟此时唯一的法子,就是信任。
这会稍安下心来,她又回到最初的疑惑,“这些,和那位七皇子有何关联?”
“户部尚书,正是七皇子外祖。”
云缃绮啊,要死不死就站在崔相对立面上了……
“为啥九郎没跟我说这些啊?”
崔寔顿了顿,答道:“他和我不同,对那人很有几分尊重,自不会在人前诋毁父亲。”
“那我现在咋办?这七皇子为啥你又信不过?”
崔寔突地就笑了,“阿绮,你当真相信王家好不容易扶上位的贵妃,会养出个傻的吗?九郎心思少,从不猜忌他人,定也以为这人是大傻子,才同意你利用其行事的吧?”
云缃绮点头,算是默认。
不过听了这话,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凉了,那天大伙还“妙妙 ”的呢……
崔寔叹了口气,又把她往怀里揽紧了几分,“我只怕,你成了他们斗争的工具,最后被吞得渣也不剩。”
嗅到那檀香气,她又安然不少,竟又生出馊主意,“倒不如,我去做那个搅屎棍呗。”
崔寔眉头紧拧,“此事,容后再议。你又何苦用这般粗鄙之语来形容自己?”
云缃绮头埋在他怀里笑,“意思到位就行。”
崔寔笑得很无奈,又很好看,他鼻尖微皱,恰似云缃绮心中乱嗅的小鹿。
外头柳先生的声音又响起,“五郎,四娘,还有多少话要讲啊,这身体还要不要了?”
云缃绮见先生点自己,赶忙答话,“最后一句!”
“阿寔,为啥你不先回西郊别院,还带了好大一堆人马闯进安仁坊呢?”
那人脸一红,坦言道:“我叫柳先生同巡使讲,我这副身子很快就撑不住了,只有薛府才有治疗此病的灵丹妙药,因而他们才……”
云缃绮简直秒懂,这灵丹妙药,可不就她吗?
她抬起头,“啵”地在崔寔额上印下一吻,就蹦蹦跳跳地回自个屋里休息去了。
崔寔轻抚抚额,眼神放空,柳先生的催促,他似乎一个字没听着。
……
天才透晓,云缃绮早就穿上一身盛装,往崔寔院子里摸去。
走到半道上,恰巧碰到了翠羽,她尴尬地挠挠头,问道:“咋不多睡会儿呢?”
翠羽打个哈欠道:“崔少府和柳先生早早就离府了,我们好歹也得尽尽做丫鬟的职责,叫贵客们好生梳洗、用过茶点才好走的呀。”
这么早就走了?看样子是找崔相谈判去了。
云缃绮眸子淡了下去,把头上钗环都扒拉下来,松松脑袋,拉起翠羽道,“走,回去继续睡。”
“小姨,你这副打扮又是去作甚?赶早市?”
云缃绮随便点了点头,总不能说是去会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