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筠面对萧仁翼的怂恿,颇为不满,但他又是朝廷派来的监军,现在又是这种场合,不好发作,只得忍着答道:“我们已经接连损兵折将,攻城的势头虽然凶猛,但也迟迟不能破城,看来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守城措施。而且,即使我们发动了四波攻势,对方城头的旌旗依然整齐有序;守军军容整齐;守城的器械也源源不断的能够供应,想要今日拿下兰州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等萧仁翼反驳,高筠立即下令鸣金收兵。
汉军的中军帐内,所有的将士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萧仁翼坐在左首位置,早就愤愤不满了,一掌狠狠地拍在座椅的扶手上,埋怨道:“今日一战若依着本将军的意思去打,何至现在这般境地,损兵折将不说,还失了大好形势。眼下这情况……”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的高筠,见他低头没有反应,便肆无忌惮继续道,“这情况让本将军如何禀告圣上。”
高筠手下的大将朱赟和许卲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冲到萧仁翼的面前,一个擒着他的双手,一个抓着他的衣领。朱赟身强体壮、长须垂胸,看着有几分文质彬彬,但是骂起人来却完全另一幅模样,开口就痛骂萧仁翼纸上谈兵、指手画脚,若不是萧仁翼,也不会损兵折将。许卲不善言辞,但是也越听越气,手里的力气越使越大。
萧仁翼的双手被许卲别在身后,越挣扎越疼,却不依不饶道:“高元帅,咱家可是圣上下旨钦点的监军,你收下这般无礼你……啊……”
许卲听罢将萧仁翼的双手用力再往上兜起,疼得萧仁翼叫苦不迭。
高筠知道手下的秉性,自己也想给萧仁翼颜色瞧瞧,所以并未叫停他们二人。
“你少拿那一套唬我们元帅。”朱赟冷笑道,“你不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若你敢再指手画脚,小心老子先拿你人头祭郑怀德兄弟。”
“松手吧!”高筠这时才冷冷地道。
萧仁翼推开许卲,愤愤地看了许、朱二人一眼,心想着回朝之后再好好弹劾你们,于是松了松筋骨,马上换了一副和气脸色,“高元帅,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依监军之意,该当如何?”高筠反问。
“依本官之意,当重整旗鼓,明日点兵再战!”萧仁翼信誓旦旦道。
高筠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冷冷道:“那明日就由萧大人领兵攻城,如何?”
“这……”萧仁翼被这一番抢白,瞬间面红耳赤,脸上有些挂不住,谄媚笑道,“高元帅,你是三军主帅,下官如何敢僭越呢,还是元帅您自己定夺吧。”
平寇大将军安世卿,此次用时不到半月,便将黄河沿岸的匪患悉数剿灭,让刘衍甚是高兴,赏赐了不少锦缎金银,还在朝堂上赐座,这待遇让百官也甚是眼红。只是在早朝中再次谈到西征情况的时候,刘衍又再次拉下脸来,没想到已经一个多月了,征西依然没有进展,不但兰州城墙丝毫未损,自己的军队还损兵折将,刘衍大为光火,怒骂高筠办事不力。有几个高筠的反对者亦趁机说高筠是有心出工不出力,想要故意拖延。正当刘衍大发雷霆之怒时,心下冷静想想,也知道高筠的为人,并不一定就会如此,虽然他曾经和陆佐关系亲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定不会背叛大汉,而且再想想陆佐和刘行远等人狡猾卑鄙,再加上兰州城牢不可破,还有范阖睢这样的财阀暗中相助,也怪不得拿不下兰州城。
刘衍思来想去,便早早的下令退朝,只留下荀昱和荀谋父子,还有俆秉德三人留下,问他们如何处理高筠。
俆秉德道:“高筠能在短短一两年之内就能升任元帅之职,他的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先皇对他也极为器重,这次兰州城难以攻破,依臣下看来,原因有三。”
“老泰山且说来。”
“其一,叛军早有准备,粮草充足,且城防牢靠。其二,我军粮草不济,新皇登基不久便有大乱,以至于军心不稳,这是重中之重。其三,高元帅并未抱必死之心,赢下此战。当然这源于他和叛军早就相熟,所以左右为难,今日有大臣说他故意拖延,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刘衍低头面沉似水,接着问荀昱父子的看法。
荀昱父子也表示赞同俆秉德的看法。荀谋还补充道:“而且叛军深知高筠骁勇善战,一个月以来都是闭城不出,就是在消磨我军士气。”
刘衍痛下决心道:“那就换掉高筠,由荀爱卿亲自挂帅,朕方才放心。”
荀谋摇摇头道:“不可。临阵换帅,只会动摇军心,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你依着荀爱卿的意思是……”
“微臣只是觉得‘换’字不妥,眼下高筠带兵定然是无果的了,用他,只会拖垮三军,耗空国库。”
俆秉德和荀昱的眼神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荀谋身上,就连刘衍沉思片刻后,也凝视着荀谋,他犹豫了,高筠确实是个将才,假以时日,绝对可以培养为下一个比肩周仲望老元帅那样的栋梁,而且他也是皇爷爷临终前交代过可以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