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阖睢听罢,脸色一沉,看了一眼陆佐,见他点头示意,于是开怀笑答道:“范某早年和他父亲就相识的,这孩子可怜,父亲很早就没了。不过陆佐母子都很独立,范某几番要接济他们,他们也都一概拒绝,自从他们搬到陆家庄以后,我就没他们消息了,这次能见到他,也是缘分。”
刘行远此番和陆佐一同经历这么多,很多事情也都猜到了七八分,见范阖睢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不便继续追问。
是夜,陆佐几人在范阖睢父子的再三挽留下,才未回郊外的军营,五个人便在范府内住下。几人用过晚饭,都各自回客房,唯独刘行远孤夜难眠,在花园里闲庭信步。
刘行远看着明月高悬,心内不禁一片悲凉,家人蒙难,短短一两个月,竟然换了新天,自己现在又被推为宁王,成为义军的元帅。
“王爷,睡不着啊?”
刘行远回头看时,恰好是陆佐,拱手道:“陆先生不也一样么?”
陆佐与刘行远并排站在庭前,举头望月,“‘初月如弓已上弦,分明直射九霄天。今时今月几回有,明日明年来此间’。”
“好诗!”刘行远不禁放声笑道,“陆先生这是有意激励我啊!没错,现在箭在弦上,必须将刘衍射下,将来我们还能来这里赏月对诗。”
“两位好雅兴!”
“哦?原来是郡主。”刘行远难得的玩笑道,“你们夫妻二人这么晚都不睡,不会是都来安慰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吧?”
三人寒暄一番之后,安静若便正襟问陆佐道:“今日你跟老相公说,你们已经有计划攻打京城了,可是当真?”
陆佐点点头,“此事我已经和王爷商量好,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到时候也许还得你哥哥相助呢。静若啊,你就不必为此事担心,我自然会有办法保岳父大人一家平安无事。”
“那仁襄呢?”
刘行远见陆佐低头不语,于是借机问:“听说你弟弟出卖了你们?”
陆佐语重心长道:“相信仁襄他也是逼不得已吧!”
“估计现在刘衍也很信任他吧!”刘行远继续问,“今日我听老相公说你们是逃难到鄯州的?白天人多我不便问,现在陆先生可否坦诚相告?”
陆佐不假思索道:“现在这个时候,瞒你无意。其实我就是吴卿丰的长子。”
“吴卿丰?”刘行远难以置信道,“是那个因为‘谋逆案’而被我皇爷爷灭门的吴卿丰?”
陆佐和安静若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刘行远目瞪口呆,“难道我父王状告李释之私放吴卿丰家的三个人是真的?就是你们母子三人?”
陆佐神情凝重的点点头,“没错,说来李释之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没有他,也许我们吴家早就断后了。”
刘行远恍然大悟,“我早就该想到,当时李释之被抓后,刘行之向你道贺,你却沉着脸一言不发。”
陆佐无奈道:“我想那时候你父王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是的,我父王很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但是一直找不到证据。”
陆佐苦笑,“你父王凡事向来必过问于我,唯独李丞相这件事却一直瞒着我,估计那时候他就对我起疑心了,后来为了扳倒李丞相,他继续派人追查我爹当年那件案子,也许那时候他就已经查出来了,只是一直在我面前装聋作哑。”
“哦,我明白了。”刘行远若有所思道,“你之所以愿意追随我父王,就是想让他替你父亲伸冤?”
陆佐冷峻的双眸中透出一束寒冷的光,落在刘行远的身上,没想到刘行远竟然能推到这上面,转而他凄苦一笑,道:“是的。最初我寄希望于刘衍,但是发现他对我父亲的案子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我父亲罪有应得,所以之后我便把目标……”
“所以你把目标转向了魏王刘诩?”
陆佐点点头,“哎,魏王太过心急,受人蛊惑,才会失败。”
“那你为何最后会选择辅我父王?据我所知,我父王对吴卿丰的案子也并不敢兴趣,而且为吴卿丰翻案的代价太大,我父王是不可能替你伸冤的?”
“是啊!”陆佐怅然,紧接着一声无奈叹息,“没人会帮我,而我也无其它选择。之所以会辅佐你父王,也不过是希望你父王登基之后,能够替我伸冤,我就满足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利用这件案子去扳倒我们家的恩人,且根本就没有跟我商量此事。”
刘行远也跟着无奈的摇摇头,“我父王生前一直就想着能够扳倒太子一帮人,有这个小辫子抓着,他肯定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想法的,所以最后你一走了之,是不是这才是主因?”
“只是其一吧!”
“其一?”刘行远先是不解,接着恍然道,“我想你弟弟陆仁襄背叛了你,才让你下定决心离开的。”接着刘行远有些怨气的质问,“如此看来,其实你早就有办法救我父王,你却弃之而去,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