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过,乌云渐渐涌起,月亮半遮着黑色面纱,耳边的寒风呜呜作响。陆仁襄花灯也看得乏累了,便一屁股坐在路边茶摊的长凳上,“哥哥休息会儿吧!我已经走不动了,没想到这马市街这么大!”
“前面西宁街就快到了,趁着这时候过去看看。”
“这人都渐渐少了,西宁街想必也没什么有趣的,就不必去了吧?”
茶摊的小伙计正在收拾着碗筷,边擦着桌子,边陪笑道:“二位相公,马市街一会就要宵禁了,我们收拾一下就要收摊儿了。不过这会儿西宁街正热闹呢!小的收完摊儿,也要去凑热闹看看!”
陆仁襄听后喜笑颜开,站起身拉着陆佐就往前面赶。二人转过一个街角,便见到了西宁街。
此刻西宁街已是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四处灯火通明。陆佐正看得目不暇接时,陆仁襄叫住哥哥,“你看前面那个府门口!”
陆佐顺着陆仁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灯火最亮的地方,府门前的红灯笼明晃晃的照着四个大字“宁王府邸”,门前有几个精神抖擞的守卫看护。
此刻府门口正簇拥着一个须发浓黑、常服穿扮的长者,那人左边随着个浓眉大眼的人,右边拥着的正是方才的那个青衫少年安世禄。
陆仁襄满腹牢骚,“今晚上元佳节真是倒霉,又碰到那个纨绔子弟。”
“不对!”陆佐看着府门前的人,摇摇头微笑,“是今晚运气不错,一下子全家都被我们撞见了。”
“哥哥您是说中间那个可能就是安世禄的父亲,平远伯安远山?”
“正是,而平远伯左手边的那个人,有可能就是他的大儿子安世卿。”
“哦?”陆仁襄不禁疑惑,“那他们父子三人在这个时候来宁王府做什么?”
“上元节当然是宴请党友的最好时候了。”陆佐目光冷峻,“看来宁王府就要得到一枚好棋子了!”
陆仁襄甚是不解,“宁王和太子党争,据说平远伯一直是保持中立,并没有参与党争之中。他又怎么会和宁王往来呢?”
“那只能说明一点!”陆佐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说明什么?”
“说明朝堂起风了!”
陆仁襄紧皱眉头,甚是不解,“起风?起什么风?”
“起什么风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也将要被此风卷入其中了!”
陆仁襄一脸费解,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哥哥,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不过陆仁襄相信自己的哥哥,也一定在想着当年的杀父之仇。
陆佐用手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弟弟,“回去吧!”
“这么早吗?再逛一圈吧!”陆仁襄还没逛够这京都的繁华。
“不用了,我们今天的收获颇丰,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就在二人转身回家的时候,只听得耳后一声马蹄嘶鸣,二人应声回头看去,却见平远伯的车驾前站立着一个人,身着一袭黑衣,披着黑斗篷,头带斗笠,面上蒙着黑纱,手持未出鞘的长剑,立于街中,在寒风里衣袂飘举,街上的行人见之皆躲之不及。陆佐和陆仁襄赶忙也躲在一个视线不错的街角后看着。
安世卿和安世禄看了看马前的黑衣人,又对视了一眼,二人一脸错愕。安世禄喝道:“什么人?胆敢拦平远伯的车驾!快些闪开,如若不然……”
“世禄啊!谁啊吵吵嚷嚷的?”不及安世禄说完,世禄身后的马车里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安世禄双眼边仔细打量着黑衣人边回答,“父亲大人,没什么!一个小毛贼拦驾。”
“哦!”车驾里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抓住就好,大过节的不要见血啊!”
“孩儿知道!”
安世卿见马前的黑衣人在寒风中站立不动,甚是奇怪,好言劝道:“这位壮士,可否借一下光避让一下?”
那黑衣人却依然不答话,只是一动不动的低头站定。
“大哥跟这等人何必废话!”安世禄倒是没好气,“喂,知道这是谁的车驾吗?识相的快点让开。”
此时黑衣人忽然抬起头,凌厉的眼神瞟了一眼安世禄,“大道如此宽畅,怎么会是我挡住你们的道路呢?”
“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安世禄手指着黑衣人怒斥道。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没错,你说对了。”
安世卿正欲开口之时,安世禄却早已心急火燎的,不由分说就命手下七八个人一起上前,“把这歹人给我绑咯。”
安世禄的手下顷刻间拥上去,想要将那人绑缚起来,谁料想,那黑衣人手中长剑还未出鞘,七八个壮汉瞬间应声倒地。安世卿看的目瞪口呆,而安世禄却气得连连骂娘,于是跨着马,抽出腰间的宝刀,冲上前去,倒在地上的几个喽啰赶紧连滚带爬的给少爷让路。那黑衣人兀自岿然不动,安世禄的青骢马行将踏来之时,黑衣人犹如闪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