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1 / 2)

齐芙把手里灯笼递给文竹:“他这两日早出晚归跟着廷监去查案,好不容易事情了了,也该歇一歇。”

文竹接过灯笼,仍有些不放心地往后看了看,确认无异后,才赶紧跟上齐芙,护她回内殿。

寒夜静静中,文竹跟在齐芙身侧,抬眼再垂眸,几度欲言又止。

延庆宫共有十二名宫女内侍,在这其中,文竹算是资历最深的。她十二岁入宫,从前伺候先帝瑾妃,如今新帝登基,又被分来伺候齐芙。

十年侍奉生涯,后宫规矩与秘事,她已见得多。今夜见齐芙单独带王之到后院交谈,又经由那一阵奇怪异动后,文竹心中总觉不妥。只是在后院时,碍于满院宫人在场,既不能拂了娘娘之令,又不能让其他宫女内侍察觉异样,只能默默领人退下。

文竹心里想着事,一抬眼见齐芙已经走到内殿门口,赶紧走上前,推门落灯,扶着齐芙进殿坐好。

暖意氤氲的屋内,文竹终于憋不住,一边给齐芙解开斗篷,一边小声抱怨起来:“这王之看着是个懂规矩的机灵人儿,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起糊涂来。”

齐芙侧头,看她。

文竹低了头,将斗篷挂到一边木施上,委婉解释道:“刺客一事刚过,又是这样冷的天。王内侍再是疲累,也应当护着娘娘回殿才是。”

文竹是婢,明白哪些话自己不该说。即使延庆宫这位绮妃,是出了名的和善好伺候,她也不敢逾矩多言。

其实妃嫔与内侍,总不该太过亲近。一是因为这些内侍虽已净过身,可毕竟是男子,过于亲近容易招惹是非;二是因为这王之实在与其他内侍有些不同,先不说那一张朗目星眸的俊俏脸蛋,光是他那八尺高个。就足够惹眼。

文竹是个恭顺忠心的人,跟了哪位主子,便是全心全意服侍,绝无背主之心的。此时心里多思,也不过是想着陛下向来对娘娘冷热难定,若是再被人故意编排些闲话,传到陛下耳里,只怕娘娘的日子,要过得越发艰难了。

齐芙却不以为然,只是笑笑,悠然半躺在茶座上:“王之是替延庆宫长了脸,我不过自己提灯走上两步路,无妨的。”

茶座软垫温厚,齐芙躺在上面,脑中闪过王之满身染血的模样,又不禁想起在那危急关头,他将自己紧紧护在胸前。

他的胸膛厚实□□,好似铜墙铁壁般将自己护住。齐芙恍神,想起前世入宫五年,似乎从未有人如此坚决地挡在自己面前,竟敢用肉身抵刀剑。

文竹挂好斗篷,走到茶桌边,给齐芙奉上一盏热茶:“今日天冷,奴婢早命人泡好了祁门红茶,给娘娘暖暖身子。”

齐芙接过茶,指尖划过马蹄杯,回想着方才后院之中,那刺客倒地后,王之检查刺客身体的动作,似乎......很是熟练。

齐芙闭眼,心底隐约渗出一丝不安。却因复仇之火已燃透心房,很快就将这一丝怀疑不安烧成灰烬。

一盏茶喝完,齐芙坐正:“文竹,替我摆好纸笔。”

“娘娘是要写字?”文竹问的同时,已走到书案前布置好笔墨纸砚。

齐芙走到书案后坐下,提笔,思考一瞬便落笔。

文竹立在一旁,有些好奇地去看。等到齐芙画完了,却是一脸的疑惑。

齐芙放好笔,抬头看见文竹满脸疑惑,笑着问她:“怎么,这都不认识?”

文竹摇头,眯着眼睛仔细去看那画,仍旧是认不出:“奴婢眼拙,当真不认识。只是看着似龙非龙,既眼熟又眼生的。”

“宫里到处都是,怎么还会眼生?”齐芙把画举起来,好让文竹看得更仔细些,“再看看,是否在哪儿见过?”

文竹再度凝神去看,只见那纸上画了一只龙头兽身长有双翼的奇怪动物。说龙不是龙,说鸟不是鸟,十分奇怪。

“娘娘,奴婢实在认不出。”

齐芙只当她是一时没想起来,提醒道:“传闻龙生九子,三子嘲风龙头兽身,凰翼加身。你在宫里待了十年,难道不曾发现,各宫檐角上立着的那只瑞兽,跟这嘲风长得一模一样吗?”

此话一出,文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原来娘娘所画是飞檐瑞兽。奴婢在宫中虽有些年头,不过整日只管低头做事,少有时间抬头看天,倒是未曾注意过这瑞兽模样。”

皇城之中等级森严,宫女内侍弓腰低头是常态,仰头望天是不敬。

齐芙听出她话中之意,也明白进屋之时她提到王之所为何意,又想到往后自己与王之独处密谈之事,只会多不会少。

想要稳妥地与王之亲近,就得用到文竹打掩护。

心思百转,齐芙放下画,对文竹正色道:“外面规矩如何,我是管不着。不过在这延庆宫,只要是陛下不在的时候,就不用讲那么多破烂规矩。从前在家中,爹娘与我宽松,我也是恣意惯了的。如今虽在宫中,却也不喜欢被规矩框条束缚,不喜欢分什么尊卑贵贱。”

宫中上位者,